未言语,身影却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缥缈、透明,仿佛随时会融入这清冷的夜色。一阵带着深秋寒意的夜风吹过,卷起几片金黄的银杏叶,穿过她虚幻的身体,飘飘荡荡落在地上。
她周身的寒意似乎更重了。
谢云樵看着那飘落的树叶穿过她无形的身躯,看着她眉宇间那一闪而逝、仿佛被无形之力拉扯的痛楚,心中忽然明了——这古寺荒冢,阴气深重,于她这孤魂而言,如同囚笼冰窖。每至深夜,地府幽冥的寒气便会丝丝缕缕侵扰魂体,如同万针攒刺,冰锥刮骨。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驱散了最后一丝恐惧。他快步走回石碑旁,捡起掉落的油灯,小心地护住那一点微弱的火苗,然后拿起那张被墨污了的画纸,就着灯火,清了清嗓子。
他没有念诵佛经道藏,而是选择了《秦风·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声音起初还有些不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但他努力挺直脊背,将心中那份对古战场英魂的敬重,对眼前这位百战将军的悲悯,尽数融入这古老的战歌之中。诗句铿锵,带着金戈铁马的壮烈与同袍同泽的深情,在这寂静荒凉的寺院中回荡。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他的声音渐渐平稳,愈发清晰有力。那小小的油灯火苗,随着他的吟诵,似乎也稳定了许多,橘黄色的光芒温暖地晕开一小圈,将石碑、断甲和他清瘦的身影笼罩其中,仿佛在这无边阴冷中,撑起了一方小小的、带着人间暖意的孤岛。
卫蘅虚幻的身影,就立在孤岛边缘的月光与黑暗的交界处。她依旧沉默,冰冷的目光却不再仅仅停留在石碑上,而是缓缓移向了那一点灯火,移向了灯火旁那个为她吟诵着古老战歌的书生。
当谢云樵念到“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时,他分明看到,卫蘅那双深潭般沉寂冰冷的墨色眼眸中,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光点,如同投入深水的星子,极其短暂地闪烁了一下。那并非泪光,而是一种被触动、被唤醒的、属于遥远生者的情绪微澜。她周身那令人心悸的虚幻感,似乎也因这暖意融融的灯火与诗句,而凝实了极其微弱的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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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呜咽,穿堂而过,吹得油灯火苗猛烈摇曳,几乎熄灭。卫蘅的身影也随之微微一荡,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涟漪打散。她眉尖几不可察地蹙起,那冰冷的、仿佛被无形针砭刺穿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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