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坳的冬夜,滴水成冰。村西头那座孤零零的土坯房里,油灯如豆,映着董生那张清瘦却难掩倦怠的脸。他裹着一件露出棉絮的破旧棉袍,蜷在冰冷的炕头,手指冻得发僵,几乎握不住那管秃笔。面前摊开的书卷墨迹未干,却驱不散满屋的凄寒与深入骨髓的孤寂。爹娘早逝,家徒四壁,守着几亩薄田度日已是艰难,更遑论功名。寒窗苦读十年,换来的只有满腹不合时宜的酸腐气,和指缝间溜走的年华。窗外北风尖啸,卷起雪沫扑打着破窗纸,像无数细小的鬼爪在挠。
“唉……”一声悠长的叹息在死寂的屋里回荡,带着无尽的萧索与迷茫。董生放下笔,搓了搓冻僵的手,望向窗外无边的墨色。前途渺茫,形单影只,这日子,冷得像冰窖,一眼望不到头。
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吹灯就寝的当口——
“笃…笃…笃…”
一阵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叩门声,穿透了狂风的呼啸,清晰地传入董生耳中。
董生浑身一僵!这么晚了,又是这等风雪寒夜,谁会来敲他这破落户的门?他竖起耳朵,心提到了嗓子眼。
叩门声停了片刻,复又响起。这一次,声音轻柔了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竟有些……怯生生的意味?
“谁?”董生强压着惊疑,哑着嗓子问了一声。
门外沉默片刻,一个极低微、却异常婉转娇柔的女声,如同初融的雪水滴落玉盘,怯怯地响起:“郎君……风雪甚急……奴家……奴家迷途失道,实在无处容身……求郎君开恩……容奴家暂避一宿……天明即走……绝不敢扰……”
那声音带着微微的喘息,仿佛真的在寒风中跋涉许久,又带着一种天然的、令人心尖发颤的柔弱无助。
董生心头莫名地一颤。他本是心软之人,又兼少年心性,血气方刚,在这孤寂寒夜里乍闻如此娇怯女声,一股混杂着怜悯与某种隐秘悸动的热流,瞬间冲淡了恐惧。他犹豫片刻,终究是起身,走到门边,拔下那根沉重的门闩。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拉开一道缝,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沫猛地灌入!董生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眯起眼。门外昏黑的风雪中,影影绰绰立着一个纤细的人影。
借着屋内透出的微弱灯光,董生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一身素白绫袄,外面罩着件半旧的银红比甲,纤腰不盈一握。乌黑的发髻被风吹得微乱,几缕青丝贴在光洁如玉的额角。她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脖颈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 / 共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