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坐在冰冷的地上,浑身被汗水湿透,沾满了炭灰,手指被烫出几个水泡,火辣辣地疼。他看着墙角堆着的那些丑陋的银块和尚未熔炼的金叶子,心头却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只有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和一种沉甸甸的、挥之不去的阴冷。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已经随着那些熔化的银子,悄然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
他挣扎着爬起来,将那些熔好的银块和金叶子,用破布层层包裹,再塞进一个装过棺材钉的旧木箱里。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像做贼一样,在院子里寻摸了好久,最终选定了灶房后面堆放煤渣的角落。那里潮湿阴暗,平时很少有人过去。他费力地刨开散发着霉味的煤渣,挖了一个深坑,小心翼翼地将那沉重的木箱放了进去,再用煤渣和破砖头仔细掩盖好,最后还撒上一层浮土。
做完这一切,他累得几乎虚脱,但看着那毫无异样的角落,心里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钱藏好了,暂时安全了。
他摇摇晃晃地回到前铺。天已大亮,晨光透过门板的缝隙照射进来,驱散了铺子里的部分阴霾,却驱不散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金属熔炼后的残留气息。王五蜷缩在柜台后的角落里,似乎睡着了,但身体还在微微发抖,脸色苍白得吓人。
赵德坤没心思管他。他坐到柜台后,看着空荡荡的铺子,看着墙角那口黑漆棺材留下的空白印记,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四千两官银,一袋金叶子……真的到手了?真的成了他赵德坤的了?这一切,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却又真实得可怕。
接下来的日子,赵德坤像换了个人。他不再对着账本唉声叹气,腰杆也挺直了些,虽然极力掩饰,但眉宇间那股长期被贫穷压榨的愁苦和卑微,似乎被一种强撑起来的、带着虚张声势的底气所取代。他给王五加了工钱(虽然加得不多),偶尔还买点肉食回来打牙祭。铺子里那口积压的黑漆柏木厚棺,被他低价处理给了另一个棺材铺,换回了几两散碎银子,算是把“窟窿”补上了。债主们再来,他也敢挺着腰板说几句“宽限几日,手头紧”之类的话,不再像以前那样点头哈腰、唯唯诺诺。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深处那根弦绷得有多紧。他变得异常警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心惊肉跳。夜里更是噩梦连连,不是梦见那三个土匪提着血淋淋的刀回来找他索命,就是梦见那草席里的尸体突然坐起来,用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脖子上那道伤口汩汩地冒着黑血,嘴巴无声地开合着:“还我银子……还我金子……”每次他都从噩梦中惊醒,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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