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身下冰冷的土地。最后的意识里,是李屠户熟练的剥皮、卸骨、分割……以及他掂量着牛腱子肉时,满意的嘟囔:“啧,这老牛皮糙肉厚,肉倒是紧实,能卖个好价钱……”
……
黑暗。无尽的旋转和眩晕。
吴桂花感觉自己被蒙住了双眼,头被固定在冰冷坚硬的架子上。身体被套进一个狭窄的、不停旋转的圆圈里。脚下是坚硬粗糙的砂石地面,每一次迈步都磨得蹄子生疼。沉重的石磨发出隆隆的闷响,永无止境地转动着,碾碎着似乎永远也填不满的谷物。口鼻间弥漫着浓重的粉尘和谷糠的气味,呛得她无法呼吸。一根粗糙的棍子时不时狠狠抽打在她瘦骨嶙峋的臀部,催促她加快脚步。
“驾!懒驴!磨蹭什么呢!没看见主家等着面粉蒸馍吗?”一个尖利刻薄的女声在耳边聒噪。
是王寡妇!那个当年被她用假金镯子骗走了全部积蓄、最后投了井的王寡妇!此刻她成了磨坊主,正叉着腰,手里拿着那根打驴的木棍,眼神里充满了刻毒和报复的快意。
吴氏驴(吴桂花)在黑暗中机械地转着圈。蒙眼的布带让她彻底失去了方向,只剩下永恒的黑暗和令人发疯的旋转。石磨隆隆的巨响如同魔音灌脑。蹄子早已被砂石磨破,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血和脓水里,钻心的疼。臀部的鞭痕层层叠叠,火辣辣地灼烧着。饥饿、干渴、眩晕、疼痛……所有的感官都扭曲成一片混沌的折磨。她想停下,想嘶鸣,可那根棍子总会适时地、狠狠地落下!
“啪!”
“叫什么叫!再偷懒打断你的驴腿!”王寡妇的咒骂如同毒针。
吴氏驴只能麻木地、一圈又一圈地走下去。她的世界只剩下黑暗、旋转、疼痛和那永无止境的隆隆声。每一次迈步,都像是在将自己前世的贪婪和欺骗碾磨成齑粉。汗水浸透了稀疏的驴毛,混着血水滴落在脚下的砂石上。臀部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蹄子上的伤口深可见骨,每一次踏下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和撕心裂肺的剧痛。她甚至能感觉到蹄铁在磨损自己蹄骨的声音。
终于,在一个酷热的午后,眩晕和剧痛达到了顶点。吴氏驴在又一次鞭打后,前腿一软,轰然栽倒在沉重的石磨旁。蒙眼的布带歪斜,她浑浊的驴眼最后看到的,是王寡妇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和狠狠砸向她头颅的、沉重的碾磨棒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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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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