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劈头盖脸浇下,寒意瞬间刺透长衫。他狼狈不堪,慌忙去抓那翻转的伞。
然而,预期的冷雨并未持续。一片温润的阴影笼罩下来,隔开了泼天的风雨。是那柄绘着墨竹的油纸伞,稳稳地撑在了他头顶。那素白旗袍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移步至他身侧,近在咫尺。
“先生当心。”她的声音极轻,像一片羽毛落在结了霜的瓦片上,带着一丝陈年旧事般的凉意。
陈砚愕然抬头,正对上她近在咫尺的眼眸。那眸子极黑,深不见底,映着巷子里昏黄摇曳的路灯光,却奇异地没有任何光亮折射出来,仿佛两口沉寂了百年的古井。更令他心头剧震的是——如此大的风雨,她那柄单薄的油纸伞上,竟无半滴水珠!伞面干爽洁净,墨竹的枝叶清晰舒展,如同画在晴空之下。而她素白的旗袍下摆,也依旧纤尘不染,静静地垂着。
寒意,比雨水更甚的寒意,瞬间从陈砚的脚底窜上脊梁。他喉头发紧,一时竟说不出话。
女子却仿佛浑然未觉他的惊骇,视线轻轻扫过他淋湿的肩头,那被雨水打透的灰布长衫皱巴巴地塌陷下去。她细长的眉尖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不忍见这狼狈。一只素白的手,从宽大的袖口中探出,指尖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却透着一股子玉石般的、毫无生气的白。那冰凉得惊人的指尖,隔着他湿透的衣料,轻轻拂过他的肩线,动作轻柔得如同抚平一张珍贵的旧宣纸。
“先生肩线歪了。”她低语,声音依旧轻飘飘的,带着一种旧式女子特有的温婉腔调,却凉得没有一丝热气。
那冰冷的触感如同电流,激得陈砚猛地一颤,几乎要跳开。这绝非活人的体温!他僵在原地,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声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但看着那双沉寂如古井、并无半分恶意的眼眸,看着头顶这方隔绝了风雨的奇异伞面,一个荒谬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攫住了他——她似乎并无恶意,甚至……带着一种久违的、小心翼翼的善意。
巷外风声雨声更急,檐下水滴连成了线。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风雨甚急……姑娘若不嫌弃,可到寒舍暂避片刻?”他指了指巷口那扇透出微弱灯光的木门。
女子撑着伞,静静地看了他片刻。伞面下,她的脸在昏暗中显得愈发模糊不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她微微颔首,幅度小得几乎只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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