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传来西市方向的喧嚣,夹杂着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嚎,像把钝刀割着殿宇的寂静。
刘妧想起三日前微服时,酒肆老妇拍着大腿骂的场景:"我那儿媳非要送孙女去学院,说什么'墨家能教缝补',可束修比买两石粟还贵!"当时老妇怀里的女娃正啃着麦秆,眼睛却盯着书铺里的竹简。
此刻殿外传来木屐急响,班昭领着两名抱账簿的女徒疾步而入,她们算袋里掉出的不是算筹,而是几枚磨得光滑的婴儿手镯,其中一枚还刻着"长命百岁",却断成了两截。
"启禀陛下、太后,"班昭的象牙笏板轻点青砖,账簿滑落露出夹着的婴儿发丝,黑黄交杂,显然是从襁褓里捡的。"这是近五年生育记录——京畿三辅女婴夭折率比男婴高三倍。"
黄册上朱笔圈的数字像血点,在晨光里刺目:"渔阳李氏邻村有女婴因'生女不吉'被克扣乳食,冬日冻死于襁褓,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麦饼,饼上留着小小的牙印。"
陈阿娇抓起金错刀就往竹简上刻,刀刃在竹简上划出刺耳声响:"赤子何辜,因性别而殇!"
刀刃下露出卫子夫预写的《夭折率分析表》,表中用织锦纹样标着:"冬日夭折占比六成,皆因缺衣少食",旁边还画着个被雪覆盖的襁褓,襁褓角露着一根冻僵的小手指。
未时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陈阿娇织锦披帛上投下菱形光斑,正好落在她颤抖的指尖。
刘妧望见太后鬓边"救生珠"映着医案上的批注——代郡张婆孙女的病历旁,画着个缺了半边的襁褓,注着"因女婴身份延误诊治",字迹被泪水晕开,像朵凋零的花。
殿外突然传来妇孺哭声,由远及近,像团浓云压进殿来。
平阳侯家儿媳扶着个农妇奔入,农妇怀里的女婴烧得通红,小脸上全是泪疹,小手里却还攥着半块硬饼,饼上沾着泥土。
"陛下!太后!"农妇扑通跪倒,头上荆钗掉在青砖上,砸出细碎裂纹,像她破碎的心。"我是代郡张婆,孙女染了风寒,族里说'女娃看病浪费钱',把请大夫的钱抢去给孙子买了竹马!"
女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小身子缩成一团,嘴唇发紫。陈阿娇立刻扯开她的襁褓——里面只有一层单衣,冻得发紫的脚上还缠着草绳,脚踝处磨出了血印。
"传太医院女医署!"太后的声音带着颤音,珍珠璎珞蹭着女婴滚烫的额头,"全部随张婆去代郡,挨家挨户查清楚,有多少女娃被耽误了诊治!"
小主,这个章节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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