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计师,袍角还沾着昨晚算账时洒的墨点子。"卓先生说只有五座作坊,"他翻开一本画满红线的账簿,羊皮纸页上铁器运输路线密如蛛网。"可算学物流记着,"他用竹笔戳着地图,"上个月从临邛发出的熟铁,走了十七条不同的商路。"他指向盐泽渡口,"这里的胡麻中转站,上个月运出的铁器比谷米多三倍。"
人群里突然挤出个高鼻深目的大宛商人,毡帽檐上还滴着水。"在下摩尼,从贵霜城来。"他展开羊皮飞钱票,上面用楔形符号和汉隶写着"持票人王三郎",票角两个重叠的指印清晰可见。"在我们那儿,票据要盖手印和算学符,"摩尼指着票面上的符号,"这样就算票丢了,别人也兑不了钱。"卓王孙身后的粟特商贩们突然骚动起来,有个蓝头巾汉子下意识摸向袖袋,被霍去病一把攥住手腕,摸出叠没有指印的飞钱票,纸角还沾着胡麻油渍。
"卓王孙,"刘妧蹲下身,捡起卓王孙掉落的玉牌,"你用假铁券逃税,又拿熟铁换匈奴的狼毒草籽。"她翻开另一本账簿,里面夹着截发黑的胡麻秆,秆身刻着细小的"匈"字。"这草磨成粉掺在铁水里,"她声音冷下来,"能让汉军的环首刀半年就锈出窟窿。"卓王孙扑通跪进泥水里,锦袍下摆立刻吸饱了污水。"公主饶命!"他磕头有声,"是馆陶公主府的管家让我干的,她说只要给天命祠捐够万两黄金,就能给我谋个关内侯……"
申时雨停,财计署前临时搭起验税棚。张小七蹲在棚下刻青铜飞钱,锤头每敲一下,钱面上就多出一道指纹槽。"桑先生说,"他抬头擦汗,"得把买主的指纹嵌进去,跟契书上的手印对得上才行。"老市令宁成举着新铸的青铜审计牌,对着天光转来转去。"昔年主父偃大人算缗,"他缺了半颗牙的嘴漏着风,"带着兵丁挨家抄,哪像如今,拿个铜牌子照一照,真假就出来了。"
天擦黑时,卫子夫宫里的小内侍踩着积水跑来,鞋帮全泡了水。"公主,"他喘着气,"皇后娘娘在天命祠的香炉灰里扒出这个。"漆盒里半本烧焦的账簿还冒着青烟,纸页上用朱砂写着"麒麟现世,捐金百斤醴泉涌出,献金五百"。刘妧翻开最后一页,粘着片焦黑的帛书,上面隶书写着"女帝当兴,宜立东宫"——正是十年前巫蛊案里,埋在卫子夫寝宫的密语笔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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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财计署的油灯结了灯花。刘妧和桑弘羊围在案前,算筹在漆盘里堆成了小山。"按卓家十七座作坊算,"桑弘羊拨着竹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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