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写得行云流水,百字终了,笔尖仍齐整如剪。有年轻笔匠忍不住凑近看,被蒙云狠狠瞪了眼。
"这..."蒙云的喉结滚动,手攥得腰间竹管咯吱响。霍去病上前半步挡在刘妧身前,目光扫过人群里袖口沾硫黄的笔匠——他们腰带上的皮绳编着匈奴特有的狼头结。刘妧却似未见,只对张素道:"把那台梳毛机抬来。"她的裙角扫过阶前的艾草盆栽,惊起两只绿头苍蝇,正落在蒙云的幡旗上。
青铜梳毛机摆在当院时,匠人正往齿轮里抹蜂蜡。张素取过狼毫置于梳齿间,按算筹刻度拉动木柄,原本杂乱的毛茬渐次排列,毛尖在阳光下形成齐整的斜线。"公主照着织机筘齿改的,"老匠人擦汗时,露出袖口祖传的"蒙恬遗风"刺青,"梳三次,毛尖误差不超半分。"旁边有小徒工好奇地伸手触碰齿轮,被霍去病笑着拍开:"小心夹手,这铜齿比匈奴箭镞还利。"
蒙云盯着梳齿间的狼毫,忽然拔高声音:"奇技淫巧!先将军造笔凭的是手眼心法,岂需这等铜铁玩物!"说罢便要踹向梳毛机,却被霍去病拧住手腕。他袖口皮子蹭过蒙云腕脉,冷声道:"先生还是先瞧瞧自家麻袋里的货色。"市令署差役倾倒麻袋时,混着鼠毛的兽毛滚了满地,几撮黄渍未退的毛团沾着硫黄味,引来几只蚂蚁在蒙云鞋边打转。
内堂传来研墨声时,刘妧正用算筹拨弄狼羊配比。霍去病替她续上温茶,青瓷盏沿凝着水珠:"方才阿罗撼说,犍陀罗人用天鹅羽管做笔,却总断在'佛'字的竖钩处。"他从袖中摸出支鹅毛笔,笔杆上的波斯文被磨得模糊,"我让人把笔杆改成了桑木,配你画的狼羊七三模子。"笔杆上还留着他刻刀的痕迹,歪歪扭扭像极了北军的箭号。
笔杆握在掌心时,触感像极了霍去病昨日握过的箭杆。刘妧蘸墨写下"刚柔"二字,狼毫的弹性将笔锋撑出棱角,羊毫储的墨让捺画饱满如唇。"比我在竹简上画的模子顺,"她抬头看他,见他衣领沾着梳毛机的铜屑,便伸手去拂,"昨夜又在武库改笔模了?"指尖触到他颈侧时,感到细微的脉搏跳动。
霍去病扣住她手腕,指腹蹭过她磨墨磨出的薄茧:"北军送来的狼皮,后腿毛最宜做笔心。"他的声音低下来,像檐角滴落的晨露,"昨儿梦见你在太学抄《春秋》,笔杆断了三次,醒了就把笔杆弧度改圆了些。"窗外的阳光斜照进来,在他发间落下金斑,护腕上的竹节佩饰轻轻撞在案角,发出"笃"的一声。
夕阳漫过窗棂时,张素捧着木匣进来。十支兼毫笔躺在蜀锦里,笔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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