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烬中藏

狼牙吊坠在掌心发烫时，陆昭然听见泥土裂开的脆响。

石像脚下的冻土正渗出蛛网状的黑色冰晶，那些棱角分明的结晶体如同毒蛇的獠牙，在晨光中折射出紫黑色幽芒。冰晶生长的咯咯声像是千万只蜈蚣在啃噬头骨，他踉跄后退半步，靴跟碾碎一枚冰晶的刹那——

"嗤！"

腥臭黑雾如溃烂的脏器爆开，雾中浮现三百具倒悬尸骸的虚影。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嵌着扭曲的音律符文，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像活蛆般蠕动，将尸骸的眼耳口鼻缝合为徵、羽、角的残缺图腾。陆昭然喉间泛起铁锈味，耳后胎记突然灼如炭火，九星连珠的凸起处渗出金红血珠。

"伪灵歌碎片…"少年嘶哑低语，昨夜慕清寒剑锋上跳动的血色符号在眼前重叠。黑雾中突然探出苍白手掌，指尖生长着琴弦般的血管，眼看就要刺入他的咽喉——

**"咻！"**

箭矢破空声裹挟着紫髓玉铃铛的碎响撕裂雾气。陆昭然侧翻躲过致命一击，箭簇没入石像眉心的刹那，青铜碎屑迸溅如雨。十二名黑袍人从焦土中缓缓升起，他们的斗篷绣着人皮制成的音律谱，为首者面具上的角音图腾竟是用婴儿头骨拼成，骨笛吹奏时渗出墨绿色脓液。

"徵音载体，宫纹石像。"骨笛男声带裹着痰音，面具下传出腐肉坠地的啪嗒声，"护法说得没错，这趟残羹冷炙里…咳咳…还真藏着珍馐。"

黑袍人同时结印，地面黑冰暴涨成荆棘牢笼。陆昭然攥紧吊坠后退，后背突然撞上冰凉躯体——本该僵硬的石像竟以脖颈为轴旋转一百八十度，阿娘石化的唇角翕动，滚落一句沙哑箴言：

**"商动则宫倾..."**

"轰！"

石像炸裂的瞬间，飞溅的碎块在空中凝滞。每一粒青灰色石屑都浮现出宫音符文，宛如星河倒悬般重组为直径十丈的宫音图腾。磅礴音浪将黑冰牢笼震成齑粉，陆昭然被气浪掀上高空时，看见狼牙吊坠引动九霄星光，七道音律锁链从云层降下——

锁链表面刻满《太古遗音谱》残章，缠绕他四肢时发出编钟与骨笛的和鸣！

坠落终止在九条雪色狐尾交织的罗网中。

"小傻子，闭眼。"苏璃的呵气带着铁锈味，紫衣少女足尖点过音律锁链，绣鞋上金铃每响一声，虚空便绽开五色涟漪。幽冥宫众人的骨笛声骤然尖利如枭啼，空中凝结的黑色冰锥却在她哼唱的古老歌谣中软化，落地成泪滴状的琉璃珠，珠心封印着惨叫的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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