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踏过冻土的沉重声响停在帐外,亲兵卫长的声音穿透风声,刻意地放低了些:“少将军,晚膳……另外,还有个从京中来的小件货箱,指明是给您单人收的。”
声音里能听出小心翼翼和极力维持的平稳。
谢钧钰没回头,喉结极其困难地滚动了一下,才挤出两个字:“搁着。”
帐帘被无声掀起一条缝,冰寒刺骨的风瞬间灌入。
两个裹着羊皮袄的亲兵弯腰进来,默不作声地将食盒和一个边角结着冰花和灰土的木箱放在案几边的地上。
箱子看起来不大,木料却厚实,上面贴着驿站封条,用浓墨粗劣地写着“谢少将军钧钰亲启——家书”。
家书?
谢钧钰布满血丝的眼底掠过一丝厌烦。
父亲?大哥?无外乎是些重复了无数遍,要他爱惜身体、节哀顺变的废话!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听!
那暴戾之气沉沉压向心头,堵得他几乎窒息。
他猛地站起身,几步走到案几旁,像是跟自己较劲,泄愤般地抓住箱子盖子上冻得冰冷的铁搭扣,指节发力,“哐啷”一声狠狠掀开。
冷风卷起的灰尘飘落,蒙在箱盖里面。
箱底铺着厚厚的防撞干草。
几卷公文家书被随意扔在一角。而在那干草中央,安静地躺着一样东西——
一盏灯笼。
竹骨为架,外面薄薄地蒙着一层素白软纱。
那灯笼样式再简单不过,却生生让谢钧钰猛地僵在原地。
七夕!
京郊河畔那个飘着无数莲灯的夜晚,他像个蠢货,猫在自己院子里,熬红了眼睛,就着昏黄的灯火,用小刀一点点削磨刮平每一根细弱的竹篾,指腹磨出水泡再磨破,只为了笨拙地拗出一个小兔子的形状。
那兔子耳朵做得有些歪,还被他削短了一截!
此刻,这盏早已被他遗忘的兔子灯,就静静躺在北境的风雪营盘里。
灯纱因远途颠簸和湿气有些许褶皱,却干干净净,更刺目的是灯腹中央。
不知何时,被人用极细的墨线,新添了歪歪扭扭的两笔:两条拖着长尾瞪着眼,活像水草没画好的“鱼”。还有一只勉强能看出是个像被捏扁了脖子的鸭子!
是……她?
谢钧钰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他几乎是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小心翼翼,伸出手指,颤抖着,轻轻触碰那冰凉的竹骨灯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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