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桑姐姐昏迷苍白依旧的脸,再看看护国公父亲眼中那难以言喻的复杂和痛楚,鹿寒强忍着冲动,他几步跑到自家马车前,从里面抱出一个精巧的描金暖手铜炉和一个厚厚的软垫,飞快地塞给正要挤进车厢的桑知胤。
“桑大哥。”鹿寒眼眶红红的,声音带着哭后的嘶哑,“这个给桑姐姐垫着抱着,暖和些……”他将东西塞进桑知胤手里,小大人似的,给了他爹鹿鼎季一个带着安抚的眼神,然后,竟毅然决然地跟着挤进了那辆窄小拥挤的桑家青布油车。
“我也坐这个!婶婶,我,我陪着桑姐姐回去。”
油车厚重的布帘被桑知胤“唰”地一声猛地撂下,彻底隔绝了内外视线。
车夫挥起鞭子,马匹嘶鸣一声,单薄的油车碾过宫道冰冷的青砖,如同风浪中一片随时可能倾覆的枯叶,迅速消失在沉沉夜色和风雪里。
原地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和鹿鼎季挺直却孤拔的身影。
“阿季。”皇后虚弱却带着急切哭腔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鹿鼎季缓缓转过身,对上凤辇纱帘后姐姐那张凄惶焦虑的脸庞。
“别走……阿季……姐姐害怕……”鹿皇后的眼泪终于滚落,“姐姐求你……”
鹿鼎季沉默地站在翻涌的风雪里,眼底挣扎如冰河开冻。油车吱呀的声音早已远去,融于风雪呼啸中。
他看着姐姐惨白的脸,终究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底只剩一片沉冷的墨色。
他微微颔首,喉咙深处溢出一个被风雪碾碎的单音:
“嗯。”
他留了下来。不是为了麟德殿满地的血腥狼藉,更不是为晋王或那阴鸷的风暴。
仅为一个眼神,一声泣血哀求的“姐姐”。
那一夜的风雪似乎格外酷烈,卷碎了整个京畿的寂静。
桑府偏僻小院内一片死寂般的压抑。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苦涩的药气和一种令人心慌的寒意。
桑知漪被安置在她的雕花架子床上,厚厚的棉被盖了三层,房中燃了两个炭盆,红彤彤的炭火将墙壁映得暗红,却似乎总也驱不散那无形的阴冷。
柳氏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
隔着一层薄薄的青布帘子,桑凌珣和桑知胤只能在外间焦躁地踱步,听着里面桑知漪越来越混乱虚弱的呼吸和梦呓。
自那一日从麟德殿昏迷着被抬回来,桑知漪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魂魄,只余一具在高热中挣扎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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