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也就比海碗大一圈,罐口用一层厚厚的、发黑的油纸封着,外面还结结实实地捆了好几道麻绳。罐子表面沾满了灰土,看着脏兮兮的,毫不起眼。
老耿抱着那罐子,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又像抱着块烧红的烙铁,小心翼翼地走回油灯的光晕里。他把罐子放在地上,蹲下身,伸出枯树枝般的手指,极其缓慢地、一层层地剥开那发黑发硬的油纸。
油纸剥开,露出里面一层深褐色的、浸透了某种粘稠液体的粗布。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苦涩药味瞬间爆炸开来,比刚才浓了十倍不止!那味道直冲天灵盖,又苦又腥,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深埋地底多年的陈腐气,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当场吐出来。
“咳咳咳……”我捂着嘴,眼泪都给呛出来了。
老耿却像闻不到似的,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极其小心地掀开那层浸透药汁的粗布。
昏黄的灯光下,罐子里露出来的,是半罐子黑乎乎、粘稠得像淤泥一样的东西。表面结着一层暗绿色的、像霉菌似的诡异浮沫,灯光一照,那浮沫底下似乎还有极其微弱的、暗金色的流光一闪而逝,快得抓不住。一股更加浓郁、更加霸道、仿佛带着某种活物般躁动气息的药味,混合着刺骨的阴寒感,猛地扩散开来!
整个灶屋的温度,好像都随着这罐子东西的暴露,瞬间下降了好几度!连油灯的火苗都猛地一矮,疯狂地摇曳起来,光线明灭不定,把老耿和地上那罐诡异药泥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晃动,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这……这是啥?”我声音发颤,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离那罐子远点。那东西散发出的气息,让我浑身汗毛倒竖,比那天在诊所直面黑煞的阴寒还要让人心头发毛!
“压箱底的玩意儿。”老耿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他死死盯着罐子里那滩蠕动般的黑泥,浑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敬畏,有痛楚,还有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叫‘蚀骨金汤’。方子……是早年从一个快咽气的老苗巫手里换来的。用了几十味猛药,主药引子……”他顿了顿,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才吐出几个字,“是沾了铜斑煞气的……死人骨灰。”
死人骨灰?!还沾了铜斑煞气?!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像被雷劈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冻得我牙齿都开始咯咯打架!用死人骨灰熬的药?这……这还能叫药吗?这他妈是毒!是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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