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众人头晕目眩。整个韦府如同被投入滚油的蚁穴,瞬间炸开了锅。急促的脚步声、铠甲碰撞声、压抑的传令声、妇孺惊恐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一种末日来临般的紧张和肃杀,弥漫在雕梁画栋的每一个角落。沉重的府门在刺耳的“嘎吱”声中轰然关闭、落闩,仿佛一头受惊的巨兽,蜷缩起身体,亮出了最后的獠牙。
“听雨轩”,顶层雅室。
沉水香昂贵的烟气在室内无声流淌,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种朦胧而静谧的氛围中。窗外,邕州城因大捷而起的喧嚣声浪,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萧逸尘一身素雅青衣,临窗而坐。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只薄胎白瓷杯,杯壁温润,映着烛火,在他指尖流转。他静静听着心腹低声复述韦天骄近乎崩溃的咆哮、韦府如临大敌的疯狂动员,以及野狐岭战报中那些冰冷的、关于毁灭和溃败的字句。
心腹说完,垂手肃立,室内重归寂静,只剩下香炉中香灰簌簌落下的微响。
萧逸尘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没有愤怒,没有惊慌,甚至连一丝嘲弄都欠奉。那平静,如同万载玄冰,深不可测,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漠然。他缓缓抬起眼帘,目光似乎穿透了袅袅茶烟,落在窗外那片被胜利灯火点亮的城池夜景上。
“胜了?”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悦耳,如同玉磬轻敲,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寒意,在寂静的雅室中清晰地回荡,“烟花绚烂,终归寂灭。盛宴欢歌,总有散场。”他优雅地啜饮了一口早已温凉的茶汤,动作从容不迫。
“宋军的血,流得还不够多。邕州这潭水下的淤泥,翻搅得还不够彻底。”他放下茶杯,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划过,仿佛在勾勒无形的棋局,“韦天骄?呵,不过是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他的恐惧和疯狂,正是我们手中……最好的筹码。恐惧会让他失去理智,也会让他……心甘情愿地交出最后一点价值。”
“传令。”萧逸尘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蕴含着掌控一切的意志力:
“一、‘玄蜂’暂停一切袭扰,蛰伏待机。宋军锋芒正盛,暂避其锐。”
“二、启动‘惊鹊’。‘鬼车’组全力施为,目标:城内散布流言。重点有二:其一,渲染野狐岭宋军取胜手段之‘酷烈’——火焚粮秣、屠戮溃兵,暗示宋廷视我边民如草芥;其二,夸大此战宋军自身伤亡之‘惨重’,暗示朝廷为填补亏空,必将加重邕州赋税徭役,盘剥更甚于韦氏!要让他们从庆功的狂热中冷静下来,种下猜疑和不满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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