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安治九年,广南西路邕州城。晨雾未散,整座城池仿若被一层轻纱笼罩。城外连绵的群山在熹微的晨光中若隐若现,恰似一位雄踞边陲的沉睡巨龙,守护着脚下的烟火人间。邕州城,广南西路的咽喉之地,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要塞。
城中岑、莫、黄、韦四大土司割据一方,各怀雄心。岑氏雄踞城北,掌控着通往邕江的水路命脉,其下私兵训练有素,甲胄森然;黄氏盘踞城东,靠着邕江沿岸的药材铺与闻名遐迩的酿酒作坊,财源广进,富甲一方;莫氏在城南以铁器闻名,其铸造的刀剑弓弩在两广一带声名赫赫,军中亦多有采购;韦氏则隐于城西梅园深处,以秘术和无所不在的暗探闻名,表面上是邕州城内最大的香料商,馥郁的香气弥漫半城,实则暗中操弄权柄,其存在如同幽灵,悄无声息地搅动着各方势力的格局。
此刻,城中最高的观星阁上,奉天歌青丝如瀑,松松挽成堕马髻,垂落的流苏扫过雪白的银狐氅。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正艰难地将心神从同心佩传来的灼痛中抽离。那枚同心佩,乃昆仑山顶峰陨铁铸成,天生能感应天地异象。奉天歌强作镇定,但眉宇间的凝重却似被阁顶的冷风凝结,越发深重。他轻轻振了振银袍,似是要拂去无形的重压,随即从观星阁那高耸的飞檐上轻盈跃下。
月光如细腻的金沙洒落庭院,却驱不散那自同心佩蔓延而开的刺骨警兆。奉天歌俯瞰着脚下逐渐苏醒的邕州城。市声开始鼎沸,千家万户的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一派虚假的安宁。可他却在这表象之下,仿佛能听见地脉深处传来的、被某种庞大外力强行撬动的呻吟。那同心佩的滚烫,如同一根无形的线,一头深深扎入昆仑山深处未知的凶险,另一头则紧紧系在邕州城下即将喷涌的暗流之上。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邕州城的清晨,阳光终于艰难地穿透了浓重的晨雾,洒在古老的青石板路上,光影斑驳,映照出一片刻意维持的祥和与深藏的肃杀。
城中四大家族的府邸,各自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岑家府邸那厚重的朱漆大门紧闭,门前一对巨大的石狮踞伏,威严肃穆,冰冷的石眼仿佛洞穿一切,无声地诉说着这家族盘踞此地数百年的铁血与荣光。黄家临街的药材铺早早开门,肉桂、田七、茯苓等药材的独特辛香与草木清气弥漫在湿润的空气里,掌柜和伙计们手脚麻利地整理着药屉,为新一天的营生奔忙。莫家的铁器铺里更是热火朝天,炉火熊熊,风箱呼哧作响,铁匠们赤裸着精壮的上身,早已挥汗如雨,铁锤敲打铁砧的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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