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急的,“昨夜…… 昨夜西城墙的三个弟兄,就蜷在箭楼里,天亮时去看,身子都硬透了,手里还攥着半截枪杆……” 他说着,浑浊的老眼里滚出两颗泪珠,刚掉在雪地上就冻成了小冰晶。
周毅的目光缓缓扫过城楼下的雪地。那里新添了几处小小的坟包,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只用半截断裂的枪杆插在雪地里,枪杆上绑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某卫某卒”,连名字都来不及刻全。他认得其中一个木牌 —— 那是上个月刚从家乡来的新兵,才十六岁,说要在战场上立了功,就回家娶隔壁村的阿秀。喉结在喉咙里重重滚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却被寒风呛了回去。他想说 “再坚持坚持”,想说 “朝廷不会忘了我们”,可这些话在空荡荡的粮窖、冻僵的弟兄面前,轻得像片雪花。
他抬手按了按腰间的环首刀,刀鞘上的铜环冻得像块冰,硌得掌心发麻。指尖摩挲着刀鞘上磨出的旧痕,那是他守大同卫五年,无数个风雪夜摩挲出来的印记。这时,一阵更烈的寒风卷着雪沫灌进城楼,吹得角落里的伤兵们一阵瑟缩,有人忍不住低低咳嗽起来,咳声在空旷的城楼里回荡,格外刺耳。
“将军,玄夜卫的密信……” 赵伍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张被雪水浸得发皱的麻纸,字迹晕染得模糊不清,“昨日密探冒雪送来的,说…… 说京师的成国公他们还在拦着陛下亲征,亲征的事,还没定下来。”
周毅接过密信,指尖触到纸页上未干的潮气,像触到了一块冰。他认得玄夜卫的暗记,那 “夜” 字的最后一笔带着钩,是沈炼亲手画的。可上面的字迹糊成一片,“勋贵阻战”“亲征未定” 几个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他猛地攥紧信纸,纸页在掌心揉成一团,边角划破了皮肤,渗出血珠,他却浑然不觉。
城楼下,北元大营的篝火在风雪中明明灭灭,像野兽贪婪的眼睛。周毅望着那片跳动的火光,又回头看了看蜷缩在城楼里的伤兵 —— 小石头正用冻僵的手给一个断了腿的老兵喂雪水,赵伍在给空了的箭囊里插捡来的断箭,每个人的脸上都刻着疲惫,却没有一丝怯懦。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呛得肺腑生疼,却让他混沌的心绪清明起来。这些弟兄,他们守的不是一座孤城,是身后的江山,是朝廷的体面,是千千万万个像阿秀一样等着亲人回家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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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伍,” 周毅的声音在风雪中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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