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他所有的伪装。
未初刻,咸安宫的铜锁 "咔嗒" 扣合,声音在空荡荡的宫道里回荡。萧桓盯着宫墙上的四角天空,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月牙痕渗出血珠,滴在青砖上,像极了金銮殿上父皇指尖的血。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更换甲胄时,亲信曾说 "齐地棉絮柔软,可避冬寒",却忘了齐地的盐碱,会在放大镜下显形。
"大人," 周立望着谢渊面前堆成小山的卷宗,指尖划过《赵王铁坊矿脉图》上的朱砂批注,"太子提到诸王勾连..."
谢渊的放大镜停在一份绣工名录上,"应天绣局刘娘子" 的籍贯栏里,"赵王封地" 四字被红笔圈了又圈:"太子的锁子甲用赵王的矿," 他的声音低沉如暮鼓,"文书用秦王的印泥," 放大镜移向《司礼监印泥流水账》,"连浆糊都取自鲁王府," 顿了顿,目光扫过卷宗上交叉的红绳,"这不是简单的储位之争," 指节敲打着《宗室玉牒》,"是诸王在瓜分社稷。"
夜风掠过咸安宫的琉璃瓦,永熙帝独自坐在御案前,《宗室玉牒》摊开在废太子的条目上。朱笔圈注的 "谋逆" 二字已褪色,却依然刺眼。他摩挲着青玉如意的残片,指腹划过四趾龙纹,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更鼓 —— 不是宫中的标准鼓点,而是诸王私军的集结号。
当谢渊的放大镜照出第一个破绽时,真正的权力绞杀,才刚刚开始。玉如意的碎声,是警告,也是号角,而他,必须在这破碎的玉声中,守住太祖留下的江山。
卷尾
太史公曰:太子之败,非败于兵戈,败于细节。文书霉变露其伪,甲胄棉絮泄其私,玉碎纹饰定其罪。谢渊以放大镜为刃,剖解时间谎言;永熙帝以玉碎为号,震慑宗藩僭越。九王夺嫡之局,始于血脉,成于权谋,却终于细节 —— 当储君忽视了印泥的干结时间、棉絮的产地特征、玉纹的礼制规范,便已在律法的天平上,输给了最微末的物证。此诚为天下储君之鉴:细微之处,可见兴亡。
喜欢玄桢记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玄桢记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