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粮吏将灾民的糠麸倒进河里,袖口的靛青染渍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御史大人盯着税单半日,莫不是要挑刺?" 陈用卿的声音里带着虚张的声势,算盘珠子被拍得噼里啪啦响,"榷场抽税向来如此,难道大人连宁王......" 话到一半突然哽住,肥胖的脸颊瞬间涨红,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鸭。
陈用卿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份手札,封皮上的火漆还带着体温:"大人请看,这是宁王殿下的手札,茶税加征实乃为边军筹饷......" 谢渊接过时,艾草的气味扑面而来 —— 比税单上的更浓,更刺鼻,像是特意掩盖什么。手札上的字迹工整得反常,"筹饷" 二字的末笔微微上挑,显见书写时手腕在发抖。
"陈大人可知," 谢渊的指尖划过火漆印边缘的艾草碎屑,"《大吴商税则例》第二十三条明载:' 即便是宗室榷场,加征税赋亦需户部尚书会签,方许施行。'" 他翻开随身携带的《大吴会典》,商税卷的纸页间夹着片干枯的艾草,"且火漆调制需依《工律》,松烟墨、朱砂、蜂蜡三七合制,掺入民间杂物者,按欺官论处。"
陈用卿的额角渗出冷汗,顺着法令纹流进衣领:"边军缺饷已久,宁王殿下也是无奈......"
"无奈?" 谢渊拍案而起,獬豸佩撞击桌沿发出清越的响声,"你可知茶农王老汉,为凑税银卖了小女儿?可知十八堡的茶妇们,大冬天赤足进山采茶,只为多换半升粟米?" 他抓起税单甩在桌上,"三十税一写成十抽其七,你笔锋一转,便是百姓的血汗!"
陈用卿扑通跪下,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大人明鉴!小人也是身不由己...... 宁王的人每月来榷场,靴底带着王府的朱砂印,小人若不照办......" 话未说完,剧烈的咳嗽让他蜷缩成一团,半片茶饼从袖中滑落 —— 饼面上的压痕,正是谢渊在废弃茶棚发现的、与宗人府玉牒相同的印记。
谢渊看着地上的茶饼,忽然想起酒肆老茶农掌心的半月痕:"你用茶农防蛀的艾草做火漆,用他们按状纸的指印做标记,却将他们的茶田划进宁王庄田。"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会典》里的每一条律例,都是神武皇帝用百姓的血汗写成,你们却用来做伤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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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用卿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 谢渊正在勘合符上记录案情,墨汁落在桑皮纸上,晕染出与茶渍相同的纹路。窗外的蝉鸣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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