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重 —— 这是惯用左手的人才有的习惯,与宗人府玉牒上多处篡改记录的笔迹如出一辙。四至图册上的红笔圈注格外刺眼,十八堡茶田被整齐地划为官田,可那些地块边缘,分明还留着被强行拔除的茶根,留着茶农们跪地哀求时的膝印。
谢渊的手指划过图册边缘的浅凹痕迹,那是长期握笔施压留下的茧印,让他想起在宗人府看见的、宁王私改庄田记录时的场景。萧栎的密信在耳边响起:"每一道新刻的界石背后,都是一桩强占民田的血案。" 此刻手中的图册,不正是用茶农的血汗绘成的吗?新茶的清香与案牍的霉味在鼻尖交织,酿成一声无声的叹息 —— 最可怕的不是刻石的凿子,而是这些盖着火漆印的官文,像一把软刀,无声无息地割着百姓的生路。
栖贤谷的山风带着潮湿的茶香袭来,谢渊望着远处榷场的旗帜,虽然看不到熟悉的双鹤纹,但那猎猎作响的旗角,依然让他想起私军腰间的革带,想起他们靴底的红砂。界石上新旧刻痕的对比,忽然让他想起茶农们的手掌:布满老茧的掌心,捧着新采的茶芽时是那么温柔,可按在强占契约上时,却在纸页上留下颤抖的血印;而官吏们的手,握着刻刀时那么有力,却在书写真相时,连笔尖都在发抖。
"去查火漆领用记录。" 谢渊将文书递给暗卫,指尖在 "永禁开垦" 四字上停留,新茶汁的黏性还未干透,"《会典》明言火漆不得掺茶料,他们却用今年的新茶......" 声音渐低,眼前浮现老茶农咳出黑血的场景,浮现茶棚焦页上被刮改的字迹。这些本该带来生机的新茶,终究还是被权贵们泡成了一杯毒酒,让百姓饮下苦难,让自己醉生梦死。
片尾
酉时的阳光斜斜地切过界石,新旧刻痕的阴影在谢渊脚下交织,如同朝堂上正义与邪恶的博弈。他的手指抚过旧痕里的铁线蕨孢子,忽然想起宗人府地窖的烛火 —— 泰昌帝临终前,将屯田诏塞进他手中,诏书上的孢子还带着五老峰的泥土气息,"御史的眼睛,要能看透火漆里的真相。" 先皇的话,此刻在石髓间回荡。
"大人,府衙记录......" 暗卫的话被山风吹散。谢渊知道记录上必然干干净净,就像惠民仓的亏空永远查不清,就像权贵们的罪行永远藏在火漆印下。但界石背面的细痕还在,那是他亲手刻下的暗桩信号,是即将撕开的谎言的一角。
离开时,山风掀起他的皂色官服,《大吴会典》的纸页哗哗作响,与茶农们收工的铜锣声应和。谢渊忽然明白,这些界石上的凿痕,终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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