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浑身血污,嘴唇冻得发紫,每喘一口气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他怀中紧紧抱着的布包,渗出的暗红血迹在青砖地面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痕迹,像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大人… 新账…” 弟子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递出布包时,他手腕处三道狰狞的刀伤翻卷着血肉 —— 那是漕帮以 “三刀六洞” 立下的断指誓,昭示着这份证据的清白与沉重。
谢渊伸手接过布包的瞬间,一股灼热透过掌心传来,温度竟比一旁熬账的热水还要烫人,仿佛这布包中裹着的,是一颗正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心脏,满是漕帮兄弟的热血与期盼。
账册展开的刹那,萧栎手中的剑鞘重重磕在案角,发出一声闷响。“漕帮标记!”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难以言喻的兴奋,每一笔数目后歪扭的刻痕,与过去在砖窑遗址发现的匠人暗号严丝合缝。谢渊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停留在首行数字上,那里的墨迹尚未干透,混着的极细沙粒在烛光下泛着微弱的银光 —— 这是北疆戈壁特有的云母沙,与去年在边关查获的密信如出一辙。
“北疆匠人传递密信,会在墨里掺云母沙。” 谢渊的拇指轻轻碾过沙粒,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在嘉峪关,一位老匠人将密信藏在马鞍垫里,沙粒无情地磨破了他的掌心,却磨不灭心中的信念,“他们说,这样的字,连呼啸的风沙都吹不散。” 萧栎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北疆那片冰天雪地,想起了寒夜里,匠人在马厩中忍痛刻下血书的场景,每一道笔画,都伴随着冻裂的伤口和不屈的意志。
灶膛中突然爆出一簇火星,照亮了账册上的水渍。谢渊凝视着新旧账册上重叠的标记,眼神突然一凛 —— 他发现新账的字迹虽然工整,可在数字末尾,却多出了一个极小的缺口。这个细微的特征,正是漕帮 “血税已收” 的暗记,意味着又有匠人因此失去了生命。刹那间,他的胸口仿佛被重物狠狠压住,诏狱中匠人被截指时压抑的闷哼声,又一次在耳边回荡,刺痛着他的神经。
“去请大理寺评事。” 萧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沉默,“连夜比对新旧账册的纸纹、墨色。” 他转身时,披风带起一阵风,掠过谢渊熬账的铁锅,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新旧账册的影子在涟漪中渐渐重合,仿佛过去与现在的罪恶在时光的长河中相遇,等待着律法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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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渊死死盯着新账上的细沙标记,萧栎曾经的话在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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