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深冬,沪上。
窗外是迷蒙的灯火,繁华喧嚣被隔绝在顶级私人疗养病房的隔音玻璃之外。消毒水的气味冰冷刺鼻,仪器发出规律的、催命般的低鸣。
徐云,六十八岁,这个曾经在商海翻云覆雨、缔造了庞大商业帝国的巨鳄,此刻却被困在这副腐朽衰败的躯壳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的剧痛,眼前的世界只剩下模糊的光斑。生命的沙漏即将见底,但大脑深处却异常清晰,清晰得残忍。
走马灯似的画面在意识里闪烁,却不是他叱咤风云的并购、上市、庆典…而是几张年轻、鲜活,却最终定格在悲惨结局的面孔。
大奎,憨厚壮实的山东汉子,扛木头时能顶一头牛。他是怎么死的?噢,是了,八十年代初严打的风暴席卷全国,他那个“讲义气”的运输队,沾了不该沾的“货”,被人点了炮仗。公审大会上,一声枪响,他的血染红了大荒山的雪泥…
赵铁柱,沉默得像块山岩,力气大得能放倒熊瞎子。他呢?在一次械斗中,为了保护徐云,被对手的刮刀挑断了脚筋,从此成了瘸子,后半辈子在酒精和怨恨中消磨…
还有周明,那个上海来的小知青,眼镜片后的眼神总是闪烁着聪明和不安分。他是怎么…走了绝路?九几年那场金融风暴…对了,他玩脱了期货杠杆,倾家荡产还欠下天文数字,从最高的写字楼顶一跃而下,留下妻儿和满地文件…
“咳…咳…!”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嘴里泛起铁锈般的腥甜。护工慌忙上前擦拭,眼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同情和疏离。
孤独。蚀骨的孤独像病房里的阴影将他吞没。财富?名声?在死亡面前,不过是冰冷的数字和他人眼中的幻影。他用了一生往上爬,踩过无数尸骨(其中就包括他的兄弟),成就了所谓的“传奇”。可此刻弥留之际,陪伴他的,只有仪器冰冷的滴答声和深入骨髓的悔恨。
“若能重来…若能重来…”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滴落在雪白的枕头上。他太累了,太痛了。眼皮,沉重如山,缓缓合上。意识坠入永恒的黑暗…
“呼——嗷呜——!”
刺骨的寒风如同刮骨钢刀,卷着大片大片的雪粒子,狠狠抽打在脸上。四周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松林,狂风在枝桠间穿梭,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
徐云猛地睁开眼。
不是病房温暖的天花板,是黑沉沉的、搅动着雪絮的夜空!
身体…不对!这刺骨的寒冷是如此真实,冻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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