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并非不知变通。
他也给了“甲上”,评语:“论策务实,兼顾全局,刚健有力。”这便是殷士儋的答卷。
阅卷所内烛火长明,香烟袅袅。
十余名考官如同沉入卷海的舟子,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偶尔的轻咳或疲惫的叹息打破沉寂。
巨大的朱卷山丘仿佛永无削减之日。
陈恪埋首其间,颈椎酸痛,双目干涩,但精神却高度集中。
阅卷所的空气沉闷凝滞,唯有烛火摇曳的微光与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交织。
陈恪面前的朱卷换了又换,那份初入考官行列的新奇与使命感,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无奈所取代。
与陈谨的史论通达、温应禄的痛陈时弊、梁梦龙的前瞻开阔相比,更多的卷子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子,激不起半点涟漪。
许多文章,辞藻华丽得近乎浮夸,引经据典堆砌如山,乍看之下花团锦簇,字字珠玑,细究其里,却空洞无物。
洋洋洒洒数百言,竟不知所云为何物,如同一个精心打扮却腹中空空的草包。
“呜呼!夫海禁之策,乃祖宗成法,垂范万世是矣!其利国利民,泽被苍生是矣!然或有奸商小人,罔顾法纪,私通海寇,祸乱地方是矣!此诚可恨可叹,法所不容是矣!……”
陈恪的指尖重重划过这份朱卷上的文字,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这些“是矣”如同粘腻的蛛网,缠绕在每一句论断之后,将本可流畅的行文割裂得支离破碎,更添一股令人牙酸的酸腐气。
他耐着性子又看了几行,通篇皆是如此!
华丽的辞藻下,翻来覆去不过是些“祖宗成法不容轻变”、“奸商当诛”的车轱辘话,论证单薄,逻辑混乱,偏偏句尾必缀一个生硬无比的“是矣”。
“荒谬!”陈恪心中暗骂一句,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感涌上心头,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他想起了前世做研究生时,导师批阅他那份自以为是的初稿时,曾流露出的那种混杂着失望、无奈与强忍不耐的神情。
当时的他,还曾暗自腹诽导师耐心不足。
此刻,身处考官之位,他才真正体会到那种感觉。
那就是当你满怀期待地翻开一份承载着无数心血与未来命运的试卷,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滩裹着华丽糖衣的学术排泄物。
那感觉,岂止是烦躁,简直是生理性的不适!
啪!”朱笔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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