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的尽头,并非豁然开朗的出口,而是一个被藤蔓与灌木严严实实遮蔽的幽暗洞穴。林野——那个被称作“旅人”的影子——像一尾刚挣脱泥沼的水鬼,在黄昏的最后一抹光晕里,艰难地爬上岸。夕阳的余晖,吝啬地洒在连绵的丘陵上,给每一寸土地都镀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如同大地在无声地泣血。
他浑身湿透,泥浆如同第二层皮肤般黏附在身上。脸上那层画皮,在河水浸泡与泥泞跋涉的双重作用下,竟愈发显得逼真,宛如一个在风霜中漂泊了半生的落魄旅人,带着说不尽的沧桑与疲惫。
被防水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道尺”显示,此地乃是邻县一个早已废弃的水库边缘,人迹罕至,连鸟雀都似乎不敢轻易落脚。他急需一辆能代步的交通工具,以及维持生存的补给。
凭借着那张伪造的、带着东南亚风情的身份证,以及画皮师塞给他的、几张小额美金,林野在附近小镇一个昏暗肮脏的黑市里,以远低于行情的价格,淘换来一辆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摩托车。几包压缩饼干、一壶浑浊的清水、一把寒光凛凛的丛林砍刀,也成了他此刻的全部家当。卖车给他的混混,上下打量着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那是画皮师的手笔,也是他此刻身份的烙印——又瞥了他那双空洞麻木、仿佛看透世间一切的眼睛,终究没敢多问半句,只草草收了钱,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劣质汽油被灌入油箱,发出沉闷的咕噜声。摩托车载着林野和他那简单的行囊,在坑洼不平的省道上剧烈颠簸,一路向南,目标只有一个:边境。
一路无话。沉默如同他此刻的心情,沉重得让人窒息。他刻意避开灯火通明的主要城市和戒备森严的检查站,专挑那些荒僻的县道、乡间小路,甚至是一些早已废弃的林区公路。画皮带来的那种刻意为之的面瘫感,正在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消退,但一种更深沉、更本质的麻木,却如同一层厚重的茧,将他紧紧包裹。偶尔,道尺的屏幕会亮起,闪烁着关于“测绘局黑幕”的舆论如何持续发酵、李副局长如何被“停职调查”的消息,以及几条语焉不详、轻描淡写地带过的“意外死亡”新闻——显然,赵董手下的“清道夫”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工作”。林野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字眼,心中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恨意,如同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刺入骨髓。这些人的命,又怎抵得上父母所承受的锥心之痛?
三天后,风尘仆仆的摩托车终于抵达了边境小城瑞丽。空气中弥漫着异国香料那甜腻而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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