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和权衡。
交出去?像郑工当年那样?
结果是什么?他几乎能立刻看到:张明轻蔑的冷笑,张工苍白无力的辩解(甚至可能反咬一口),刘科长的官腔,段长的震怒。然后,他的档案里会多出无数个罪名:伪造数据、诬陷领导、破坏学校声誉、心怀叵测……最好的结局是被开除,像垃圾一样被清扫出去。更坏的……会不会也“意外”地被分配到某个“需要人手”的、环境特别“恶劣”的新线工地?西北?或者西南的无人区?然后,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场“突如其来”的山洪,或者一次“无法预料”的塌方……
郑工的身影,仿佛在手机屏幕的反光里一闪而过。
林野的手指悬在删除键的上方,停留了足足一分钟。指尖冰凉。最终,他没有按下去。但他也没有做任何其他操作。他只是退出了文件夹,锁上手机屏幕。
黑暗中,他发出一声极轻、极冷的、近乎无声的笑。那不是笑,更像是一块冰在胸腔里碎裂的声音。
交出去?不。那是郑工的路,是一条死路,一条被精心设计好的、用来埋葬“不合时宜者”的死路。他林野,不想做下一个无声无息消失在荒原的“郑工”。
他需要更锋利的东西。不是郑工那种玉石俱焚的勇气,而是能切开这层层铁幕、真正留下伤痕的利器。张工工具箱的锁……一个念头,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他冰冷的心湖中悄然探出。
他缓缓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动作依旧有些僵硬,但眼神深处,那冻土之下滋生的东西,似乎已经顶破了最后一丝软弱的外壳,露出了它狰狞的、金属般冰冷的獠牙。他不再看仓库的方向,也不再理会那栋亮着温暖灯光的家属楼。他像一个熟练的猎人,开始无声地、精准地规划着自己的行动轨迹,每一步都踩在阴影里,每一步都指向那个冰冷的铁皮箱——那个藏匿着张工“稳妥”秘密、也可能藏匿着更多足以撕裂伪善面具钥匙的地方。
夜色,成了他最好的掩护。曾经的“白月光”已死,在它的废墟之上,一个只为在黑暗中撕咬而生的存在,悄然睁开了眼睛。教材里的十年前,不再是诅咒,而是一份染血的、关于如何在这个系统里“活下去”的黑暗启示录。而他林野,将是这本书最冷酷、也最危险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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