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残留的温热触感犹在,何济戏谑的笑语仿佛还在耳边,可眼前的一切——雁秋的惨状,云初雪的透支,何济强撑的苍白,慕容月眼中的不甘,还有那被玄冰封印却依旧散发着不祥的卷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她强装的镇定。
一股无法言说的、巨大的悲恸与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这悲恸并非为自己,而是为身边这些她视若珍宝的人,在这诡异的血契与恶毒的蛊毒面前,竟显得如此脆弱。她仿佛又看到了摘星楼挂牌时那金丝笼的阴影,只是这一次,笼子更大,更坚固,笼罩着所有她在乎的人。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坐下,挺直了纤细却如同翠竹般坚韧的背脊。素手轻抬,指尖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虔诚,落在琴弦之上。
铮——
第一个音符响起,低沉、哀婉,如同深秋寒潭上掠过的第一缕呜咽的秋风,瞬间穿透了舱内所有压抑的嘈杂与喘息。那不是《逍遥游》的洒脱不羁,不是《渔舟唱晚》的宁静悠远,而是从未有人听过的、从她灵魂最深处汩汩流淌出来的悲音。
琴声如泣如诉,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浸透了最清澈也最苦涩的泪水。低回婉转处,是对命运无常的迷茫叩问,如同迷途的孤雁在苍茫暮色中哀鸣;高亢激越时,是对挚友沈雁秋遭受非人折磨的锥心之痛,如同目睹美玉被生生碾碎;舒缓流淌间,是对何济劫后余生却依旧如履薄冰的无尽怜惜与深情牵挂,如同月光温柔抚慰着遍体鳞伤的英雄;而那贯穿始终的、如同幽谷寒泉般的泠泠之音,则是对那笼罩在头顶、名为“血契”的恐怖阴云的深深恐惧与无力抗争的悲鸣。琴音在流霞阁内盘旋、低回、攀升,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漫漫长夜中,对着渺不可知的上苍,发出最绝望也最执着的祷告,祈求神明垂怜,祈求厄运远离,祈求所爱之人能挣脱这无形的枷锁,重获平安。
慕容月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凤眼中那焚尽一切的怒火被这悲切入骨的琴音一点点浇熄,化作一片沉重的、深不见底的黯然。她看着柳如烟单薄却挺直的背影,第一次在这个精于算计的商人心中,涌起了超越利益得失的纯粹敬意与共鸣。萧临渊紧绷如弓弦的肩线微微放松,锐利如刀锋的眼神中,那层常年覆盖的冰甲悄然融化了一丝,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动容与温柔。唐蜜儿的抽泣声渐渐停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呆呆地望着抚琴的柳如烟,仿佛被那悲悯的乐音摄去了魂魄。连闭目调息、脸色透明如纸的云初雪,冰蓝的长睫毛也几不可察地剧烈颤动了一下,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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