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馆,汉高祖起自小小亭长,昭烈帝更是织席贩履的微末之辈。便是那雄踞江南的宋武帝刘裕,早年亦不过一介嗜赌败家、几不识丁的莽夫。试问,古来帝王,论学识之渊深广博,又有几人能与陛下比肩?”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棋局,又落回萧绎凝重的脸上,眼神深邃:“在老夫看来,成就帝王霸业者,学识、出身、勇力、智谋,皆非根本。正所谓‘时也,运也’。陛下今日之困,非力有未逮,亦非智有不逮,不过是……”他轻轻叹息一声,一枚白子落在边路,稳稳守住了根基,“不过是时运二字,较之文王、高祖、武帝他们,稍稍……失了些运道罢了。”
萧绎闻言,执棋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那笑声里并无愠怒,倒像是老友间提起一件过往趣事。“莫先生,你这话,可与几年前在临江楼上的论调大相径庭了。那时你指着临江楼里那条金蛟,言之凿凿地对朕说,‘金蛟隐鳞,待时而起,终将化龙腾渊’。先生的金口玉言,朕可是一字未忘。”
他话虽如此,落子却丝毫不见滞涩,一枚黑子再次重重拍下,深入白棋阵势的缝隙,如同黑蟒骤然收紧绞杀的身躯,将中腹一大片白棋的生机死死锁住。那盘踞中央的黑棋大龙,气势更盛,凛凛然已有吞天噬地之威。
莫问看着被黑棋逼得不得不节节退让、最终放弃中腹大片实地、只能委屈退守边角的白棋,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些。他捻着胡须,目光投向棋枰之外昏暗的虚空,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苍凉:“陛下记得不错。老夫确曾言道,金鳞非凡物,终有化龙日。然则……江水浩荡,深不可测,谁又敢断言那幽暗江底,仅此一条潜蛟?蛟龙欲化真龙,亦需跃过龙门。龙门之前,群蛟竞逐,血染江波,最终能腾空而起的,不过其一。其余……皆成劫灰。”他收回目光,一枚白子轻点,在角隅之地构筑起最后的堡垒。
棋局已入中盘,黑棋凭借中腹的巨大实空和厚壮的外势,如同猛虎踞于高岗,神龙盘于深渊,胜势昭然若揭,几乎难以动摇。萧绎的目光却并未因这棋枰上的优势而轻松分毫,反而更加幽深,仿佛透过那纵横的线条,看到了更为广阔而残酷的天地。他捏着一枚黑子,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疲惫的探询:“莫先生,朕如今……已是山穷水尽。这盘棋,胜负已分。可天下这盘棋……朕心中尚有迷障未破。先生通晓古今,洞明世事,能否为朕解此一惑?”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住莫问,“究竟要有什么样的气运,才能……平定这纷乱天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