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动,不知是窗外的风,还是她藏在袖口的手抖。
和平接过飞机时,指腹蹭到纸面未干的墨迹,红五星在他掌纹里洇开个浅印,像朵刚落下的梅。窗外传来麻雀啄食晒谷场的“啾啾”声,远处山尖的雾正丝丝缕缕地散,露出半截被晨光镀成金色的风车——去年秋收后,他和燕子、小英用秫秸秆扎的,木轴上还缠着小英偷拿娘的红毛线,吱呀转动时,总带着新翻泥土的腥甜,和小姑娘们银铃似的笑。
“和平哥,你……”小英忽然不逗猫了,仰起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影子,“王哥说穿军装能打跑坏人,可威风了。”话没说完,就被燕子猛地拽了下袖口,竹椅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吱呀”,惊得桌底的花猫“噌”地窜上窗台,碰翻了和平去年捡的粗瓷花盆,土粒簌簌落在纸飞机上。
和平盯着纸飞机上的红五星,忽然想起三爷爷临终前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掌纹里嵌着永远洗不净的枪油味,“娃啊,咱这辈子弯着腰种地、挺直了腰做人,图的就是……”老人没说完的话,后来被爹埋进了后山的坟头,却像颗种子,在和平心里长出带刺的芽。此刻纸飞机的机翼轻轻颤动,他分不清是穿堂风掀起的,还是自己攥得太紧,指节都泛了白。
香玲抱着空竹篮回来时,看见三个孩子围在桌前:和平正用铅笔给纸飞机补画翅膀,笔尖在纸页上沙沙游走,把褶皱的机翼描得平展些;燕子悄悄把自己的搪瓷杯推到他手边,杯口还飘着麦乳精的甜香,那是她攒了半个月的糖票换的;小英蹲在桌底捡土粒,指尖捏着颗漏网的南瓜子,正往花猫嘴里塞。阳光从西窗斜切进来,在门后投下模糊的影子——去年贴的年画还在,画里抱鲤鱼的小姑娘嘴角翘着,旁边“太平”二字被灶火熏得泛黄,却依然红得刺眼,像团烧不熄的火。
院子里忽然传来“叮铃铃”的自行车响,是邮递员老李的二八大杠。和平起身时,纸飞机从指缝滑下,轻轻落在小英脚边,红五星蹭到了她蓝布裤脚的补丁。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铃铛声,在胸腔里敲出杂乱的节奏——就像去年冬天在河边砸冰,锤头落下时,冰面下的水流总在暗处奔涌。
跨出门槛时,老李正从邮包掏出封信,牛皮信封上的红邮戳还带着油墨的温热。风掀起和平的衣角,远处的风车又开始吱呀转动,秫秸秆扎的叶片扫过晨雾,把纸飞机的影子拉得老长。小英捡起地上的飞机,举过头顶跑向晒谷场,红五星在阳光下一闪一闪,像撒了把不会熄灭的火星,顺着风的方向,往山那边的麦田飞去——那里的麦苗正顶着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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