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炙烤着大地,蝉鸣如同沸腾的铁水,在树梢间喧嚣奔涌。许和平一脚踢开脚边滚落的碎石,沾满黄尘的帆布鞋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痕迹,扬起的尘埃里裹着少年的烦躁与不满。堂屋门帘被撞得哗啦作响,正在舀绿豆汤的香玲手一抖,青瓷勺与碗沿相撞,清脆的声响戛然而止,仿佛被突然掐断的琴弦。
"爹娘,我希望你们把二懒爷爷的职务撤了吧!"和平胸膛剧烈起伏,被烈日晒得通红的脖颈青筋暴起,像蜿蜒的小蛇。墙角竹编簸箕里的豇豆簌簌滚落,惊飞了正在啄食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更添几分凌乱。
香玲手里的粗陶碗晃了晃,碗壁上的碎冰相互撞击,发出细碎的脆响,如同她此刻慌乱的心。"怎么了和平?你二懒爷爷哪里惹到你了?"她慌忙扯过灶台边的蓝布围裙擦手,可当她对上儿子喷火般的目光,动作瞬间僵住,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一说他就气人!"许和平猛地踹翻脚边的小板凳,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乱飞。少年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与委屈,"整天倚老卖老!上次修村头蓄水池,他非要用红砖不用水泥砖,结果刚砌好就渗水!今天去药材基地帮忙,他倒好,站在树荫下指手画脚,连锄头都没摸过!拿着工资不干事,这不就是养闲人吗?"他的控诉如连珠炮般,将多日的不满倾泻而出。
竹帘外,一道半片阴影悄然投下。许前进扛着锄头跨进门槛,沾着草屑的裤腿还往下滴着水,显然是刚从田里匆匆赶来。他将锄头轻轻靠在墙边,粗糙的手掌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眉头微微皱起:"和平,过来坐下。"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许和平梗着脖子,满脸倔强,直到母亲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才不情愿地挪动脚步。八仙桌边的老藤椅发出吱呀呻吟,仿佛在诉说岁月的沧桑。许前进从搪瓷缸里倒出凉茶,蒸腾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眼角的皱纹,也模糊了那些藏在岁月里的故事。
"做人不能看一时啊,我们受过的苦你都没经历过。"许前进的声音低沉而厚重,像是从岁月深处传来的回响。香玲默默将绿豆汤推到儿子面前,糖霜在碗面凝成细小的晶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许前进望着院角那棵歪脖子槐树,树皮上深浅不一的刻痕里,还嵌着儿时弹弓留下的石子,每一道痕迹都是一段记忆的封印。
"就说村前那条水泥路,你知道当年怎么修起来的?"许前进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渐渐打开了记忆的大门。蝉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许和平盯着碗里漂浮的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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