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钱?"
"极有可能。"苏若雪将账册推过去,发梢扫过他手背,"若能坐实福源是三井的白手套,我们可以向工部局举报违反《租界金融管理条例》第17条——资金流向不明者,冻结账户。"
顾承砚突然笑了,指节抵着下巴:"好棋。
松本要断我们的贷,我们先断他的钱。"他转向老张,"让伙计们把福源近三年的流水都抄来,明早八点前送到若雪桌上。"
窗外的夜色渐浓,墙角的自鸣钟敲了九下。
顾承砚站在楼梯口,看苏若雪抱着账册往账房走,月白旗袍下摆扫过青石板,像片被风卷着跑的云。
他摸了摸西装内袋的请帖——金线绣的并蒂莲还带着苏若雪指尖的温度。
"顾先生。"青鸟的声音从院角的梧桐后传来,旧风衣裹着股寒气,"银行家们到了。"
顾宅西厢房的门虚掩着,暖黄的灯光漏出来,照见陈老板油亮的分头、周行长皱巴巴的领带,还有钱经理脚边的公文包——都是被顾承砚以"紧急商情"为由请来的。
"顾少东,您说要联合英资发债?"陈老板捻着翡翠扳指,"这年月谁肯买华商的债?"
"不是华商的债。"顾承砚将茶盏推到他手边,"是'沪上实业保障债券'。
以商会名下三十七个厂子、五条商船、顾氏绸庄的百年商誉做抵押,由汇丰、麦加利两家英资银行承销。"他抽出张纸推过去,"债券利息比英资公债高两厘,期限三个月——等松本的计划破产,我们用回款连本带利赎回。"
周行长推了推眼镜:"可英商凭什么帮我们?"
"凭三井动了他们的蛋糕。"顾承砚的指节敲了敲桌面,"松本要压生丝价,受损的不只是华商。
怡和洋行的丝绸出口占了租界三成,他们能忍三井独吞?"他目光扫过众人,"我下午见了怡和的大班,他说只要我们能证明松本破坏市场公平,愿意当这个承销人。"
钱经理的公文包"咔"地开了道缝,露出里面的账本:"抵押品清单呢?"
顾承砚从怀里掏出个檀木匣,掀开时,翡翠蚕袖扣、顾氏祖宅地契、三十七个厂子的红契依次排开,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都在这儿。"
陈老板的翡翠扳指"当"地落进茶盏,溅得桌面都是水:"顾少东这是把身家都押上了!"
"不押身家,押国运。"顾承砚将茶盏里的扳指捞出来,"松本要的不是钱,是让我们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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