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源里13号的地下室飘着霉味,顾承砚的皮鞋跟叩在青石板上,每一步都像敲在沈佩兰的神经上。
两个便衣押着井上先进门,那男人的金丝眼镜早不知丢到哪去了,镜片裂成蛛网的脸在煤油灯下忽明忽暗。
"松绑。"顾承砚解下西装搭在椅背上,袖口撸到小臂,露出腕间一圈淡青的血管——这是他当年给学生上《近代工业史》时,因长期板书留下的痕迹。
此刻那圈血管随着他捏紧钢笔的动作微微跳动,"李先生不是说给得起吗?
我要山田信一的真名、住址、在沪联络网,半小时内。"
井上的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墙角架着的美式冲锋枪。
沈佩兰被推到长桌另一端,丹蔻指甲正一下下刮着木桌,"顾先生当自己是巡捕房?
我们大日本..."
"啪!"顾承砚把一叠照片拍在桌上。
最上面那张是三天前法租界码头,井上戴着礼帽往木箱里塞文件;第二张是上周四,他在虹口居酒屋和穿和服的男人碰杯;第三张最清晰——他站在沈佩兰的轿车旁,手里攥着半块带血的帕子,正是顾家绸庄丢失的样品。
"陈记照相馆的王师傅说,您上周连洗了二十张底片。"顾承砚扯过椅子坐下,钢笔尖点在井上的腕脉上,"我猜您是怕山田怀疑你们办事不力,所以留证据?"
井上的额头沁出冷汗。
沈佩兰的指甲突然停住,她盯着照片里自己的轿车,忽然笑出声:"顾承砚,你查得再清楚又怎样?
山田要的是..."
"闭嘴。"顾承砚头也不抬,钢笔尖往下压了半分,井上的腕脉立刻鼓起青筋。
他转向井上,声音像浸了冰水,"沈小姐说山田的船装的是火种,我猜那是你们这些年偷的纺织机图纸、炼钢配方,对吗?
可你们现在连船都保不住,因为山田怕我那份调查报告。"
井上的肩膀抖了一下。
顾承砚知道他触到了关键——三天前《申报》登出的"日商在沪非法收购名录",正是他联合商会放的烟幕弹,为的就是逼山田阵营内乱。
"顾先生..."井上突然开口,声音发颤,"山田不是一个人。"
沈佩兰猛地抬头,丹蔻在桌上划出深痕。
"是五个人。"井上喉结滚动,"从明治四十年就在上海,专门盯着荣氏、大生、顾氏这些厂子。
他们有的扮成洋行买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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