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窗台上摆着半罐茶叶,是苏若雪每月托人给"闸北孤老院"送的碧螺春。
"破坏?"苏怀瑾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我不过是让他们看清,那些西装革履的老板,嘴上喊着实业救国,转头就把工人当蝼蚁。
顾氏绸庄的新织机是好,可三班倒的工人们睡在漏雨的工棚里,孩子病了连两贴药钱都拿不出——这算救国?"
苏若雪的指甲掐进掌心:"阿砚给工人们建了宿舍!
上个月还办了识字班!"
"那是他现在做的。"苏怀瑾的声音陡然拔高,"十年前呢?
二十年前呢?
我当年跟着梅社的兄弟砸日货,被巡捕房打断三根肋骨时,那些说要'商战救国'的先生们,正把生丝低价卖给东洋人换钞票!"他踉跄着抓起桌上的茶缸,瓷片磕在桌沿发出脆响,"我散尽家财买机器,想让穷小子们有口饭吃,结果机器刚到码头就被军阀抢了;我教农民种新棉种,结果日本人放火烧了棉田——你让我拿什么信?
拿热血?
热血能当棉纱织?"
顾承砚上前半步,挡住苏若雪微微发抖的身子。
他看见苏怀瑾眼尾泛红,像困在笼里的狼,想起资料里"梅社"成员名单上那个被红笔划掉的名字——那是群在五四运动里举过旗的年轻人,后来死的死,散的散。"所以你就用谣言煽动工人罢工?
用'黎明之声'的传单挑唆商战?"他的声音沉得像铅,"你当年最恨的,不就是有人拿百姓当棋子?"
苏怀瑾的手顿在半空。
茶缸里的水晃出来,滴在"顾氏绸庄"的红圈上,晕开一片模糊的红。
窗外传来野猫的嘶叫,穿堂风掀起桌上的报纸,头版标题刺目:《日商"大和纺织"拟注资上海商会》。
"阿爹。"苏若雪突然伸手,碰了碰父亲腕上的檀木佛珠。
那串珠子还带着他的体温,和她腕间的那串隔着十二年光阴,终于贴上了。"你说要带我看黎明,可你现在做的事,只会让天更黑。"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当年你走的时候,说'别闭眼睛';现在我睁着眼看,看见阿砚带着工人们改良织机,看见陈叔的儿子进了学堂——黎明不是等来的,是要...是要一步步走出来的。"
苏怀瑾望着女儿发红的眼尾,突然伸手摸她的发顶。
他的手在半空悬了三秒,最终垂了下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破窗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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