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您去东京,给三菱当这个'更赚钱'的绸庄老板。"
沈仲明的手指捏住信封时在发抖。
顾承砚看着他瞳孔里跳动的贪婪,想起苏若雪昨夜在电报机前说的话:"沈仲明这种人,最怕的是死,最贪的是钱。"此刻沈仲明的喉结又动了动,突然拍了拍他肩膀:"顾老板早该想开。
明儿到东京,我带你见三菱的小林课长。"
船过对马海峡时,顾承砚在日记本上记下:"沈仲明每日申时必服仁丹,随身带的樟木箱有三只锁头,其中第二只箱底有夹层。"他合本子时,船身突然颠簸,隔壁舱传来沈仲明的大笑——是和小林课长通了电报,说"带了个懂行的帮手"。
东京港的晨雾裹着硫磺味涌进船舱时,顾承砚正替沈仲明拎着那只带夹层的樟木箱。
码头上,穿西装的日本人举着"松本商事"的木牌,见了沈仲明便弯腰:"沈桑,小林课长已在帝国饭店备下茶会。"
茶会设在顶楼的和式房间,榻榻米上摆着二十来张矮桌。
顾承砚脱鞋时,看见进门处的签到册——三菱商事的田中、三井物产的藤田、还有他在上海见过的松本商事社长松本正雄。
他在角落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裤袋里的铅笔头——这是苏若雪用账房的铅笔削的,笔杆上还留着她的指纹。
"顾桑对丝绸贸易有什么见解?"松本正雄突然用生硬的中文发问。
顾承砚抬头,看见对方镜片后的目光像把淬了毒的刀。
他想起苏若雪抄的船运单据里,松本商事上个月往东北运了三船生丝,而东北的茧厂早被关东军占了。
"在下认为,"顾承砚端起茶碗,茶水的热意透过瓷胎烫着掌心,"大日本的技术,加上中国的原料,定能做出让全世界惊艳的丝绸。"他看见松本正雄的眉梢动了动,又补了句:"就像松本先生上个月运去满洲的生丝,若是织成绢丝,销路定比现在好十倍。"
会议室的门在午夜十一点半被推开时,顾承砚正用铅笔头在掌心记最后一个名字:"东条英机的表弟,三井物产特派员。"沈仲明拍着他的背说"顾老板辛苦",他笑着应"应该的",却在转身时瞥见门缝里闪过一道黑影——像极了上海法租界巡捕房的刘阿四,那个替日本人当眼线的混子。
回到旅馆时,枕头下压着个牛皮纸信封。
顾承砚撕开的瞬间,心跳漏了一拍——信纸上的钢笔字力透纸背:"你不是林远舟,你是顾承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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