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正打算回房,桌上的电话突然轻响——是赵老板的专线。
“少东家,”电话里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刚收到消息,明天天亮——”
“叮铃——”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混着电话里的忙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顾承砚握着听筒,望着窗外渐起的薄雾,突然想起赵老板白天说的话。
天快亮了,他想,而有些人的夜,才刚开始。
晨雾未散时,顾承砚正俯身在账房木桌上核对新到的蚕茧收购单。
苏若雪端着青瓷茶盏进来,雾气里只见他眉峰微蹙——这是他发现账册异常时的惯有神情。
她刚要开口,就见他突然直起身,指节重重叩在"苏州蚕房"那栏数字上:"若雪,上个月的烘干损耗率比往年低了两个点。"
"我昨晚也注意到了。"苏若雪将茶盏轻放在他手边,指尖掠过他后颈被晨露打湿的碎发,"刘叔说新置的竹编烘笼透气好,潮气散得快。"话音未落,账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少东家!"小李撞开半掩的门,额前碎发被风掀得乱飞,手里攥着封贴着银行火漆的信,"汇丰银行的通知!"
顾承砚接过信的动作很稳,指甲挑开封蜡时却听见苏若雪倒抽了口冷气——她离得近,看清了信头的"账户冻结"四个字。
他展开信纸的瞬间,目光先扫过落款处的"山本商事担保",指腹在"因涉经济纠纷"几个字上碾了碾,唇角反而勾出丝冷意:"来了。"
"怎么会这样?"苏若雪的手按在他手背,能摸到他脉搏跳得沉而稳,"昨天刚转走三分之一资金......"
"山本要的是彻底断咱们的现金流。"顾承砚将信纸推到她面前,指尖点着"冻结额度覆盖所有流动资产"的条款,"他算准了咱们昨夜刚转完账,剩下的钱不够撑过今明两天的货款。"他抓起电话本翻到赵老板的号码,转头对小李道:"去把前月给周老板的提花机尾款收据拿来,要原件。"
小李应了声冲出门,门框上的铜铃被带得叮当响。
电话接通时,赵老板的声音还带着刚被吵醒的沙哑:"顾少?
这才六点......"
"汇丰冻结了顾家账户。"顾承砚打断他,"需要您现在去趟银行,找王经理。"他顿了顿,"提去年法租界纺织厂抵押案,提东方汇理那笔过桥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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