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点微微发白——这双手啊,以前可是捏过骰子,举过酒杯的,但是现在呢,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帮她把被风吹乱的鬓发整理一下。
“那天在码头的时候,你说你相信我。”他突然开了口,声音低得就像是怕惊到树枝上的鸟儿一样,“你知道吗?我最害怕的不是日本商人的阴谋,也不是林峰的算计,我最怕的是你信错了人。”
苏若雪的手指把帕子拧成了一团,那素色手帕上绣着的并蒂莲都被揉得不成样子了。她就想起啊,三个月前在顾家的祠堂那儿,顾老太太气得直拍桌子,指着她就骂“攀高枝”呢。当时原主就在廊子下面嗑着瓜子,满不在乎地说“这婚事我早就腻味了”。又想起前几天的深夜,在账房里,他举着个煤油灯,帮着她翻那些旧账,袖口沾上墨汁了都没察觉。还有今天早上在码头,他拉过她的手就按在自己心口上,还说“该怕的是他们”。
“你变了。”她声音轻轻的,手里帕子上的莲纹从掌心擦过,“可这是为啥呀?”
顾承砚抬起头,眼神从她头发间的珍珠那儿穿过去,就落在远处爬满青藤的院墙上了。
那院墙上啊,还留着他十五岁的时候翻墙偷跑出去的鞋印呢。这时候原主的记忆一下子就涌上来了,还掺和着现代课堂上那些已经泛黄的老照片:荣氏兄弟在厂房里擦汗的样子,张謇站在纱锭前面皱着眉头的模样,那些被日本商人挤垮的绸庄掌柜,最后脸浮在黄浦江里的画面。
“因为我突然就懂事儿了。”他把头转回来,眼睛里像有团火在烧似的,“以前的顾承砚啊,就只能看到戏园子里的花旦,赌场里的骰子。现在的我呢,能看到码头上被日本商人压价的蚕农,能看到在账房里你算到半夜的那些亏空,还能看到……还能看到你每次帮我收拾烂摊子的时候,藏在袖子里发红的眼睛。”
苏若雪的睫毛抖了抖,有个温热的东西就掉到帕子上了。
她赶忙低下头,就瞧见那滴泪正好落在并蒂莲的花心上,把绣线都给晕开了。
原来啊,不是她藏得好,是他以前根本就不想看;不是她不够好,是他以前不配看。
“那天在苏府翻绣样的时候,我翻到一个木匣子。”顾承砚伸手在怀里掏啊掏的,掏出一块绢帕来,展开一看,是半块羊脂玉珏。他就说:“这可是你娘的陪嫁呢,上面刻着‘承’‘砚’两个字。你以前老说这是定亲的时候两家交换的信物,可你知道吗?原来的主人啊,把这玉珏丢在赌场里抵了债啦。”他一边说着,一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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