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
“姥姥?”我的声音发颤,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姥姥朝我笑了,嘴角弯起的弧度和以前一模一样,眼角会堆起两道温柔的褶子。“囡囡,你来了。”她的声音也没变,带着点南方口音的软糯,像浸过蜜的枇杷膏。
我几步冲过去,想抓住她的手,指尖却穿过了一片温暖的白。就像隔着一层流动的水,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却碰不到真实的肌理。我愣住了,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眼眶突然热了。
“姥姥,这是……”我张了张嘴,想问这是哪里,想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句,“我们是在做梦吗?”
姥姥点点头,眼睛里的光更亮了,她抬起手,像是想摸摸我的头发,手却停在了半空中,轻轻拂过我额前的碎发。那道触感很轻,像羽毛扫过,带着熟悉的暖意。“是啊,囡囡,我们在做梦呢。”
她的声音落下来,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夏夜。那时候我还住在老房子里,窗外的蝉鸣吵得人睡不着,我抱着枕头跑到姥姥的房间,她正坐在灯下纳鞋底,麻线穿过布面的声音沙沙响。“姥姥,我做了个噩梦。”我钻进她的被窝,她身上总有股艾草的味道。“梦都是假的呀。”她放下针线,拍着我的背,“就像天上的云,看着实实在在的,伸手一抓,啥都没有。”
可这个梦太真了。
我能清楚地看到姥姥褂子上绣着的小梅花,花瓣的针脚歪歪扭扭的,是她年轻时学绣花时扎错了线脚;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槐花干的香味,是每年春天她都会摘了晒干,泡在茶里给我喝的;甚至能想起她说话时,尾音会轻轻往上扬,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那片黑是什么?”我指着不远处的黑色区域,那里比刚才看起来更清晰了些,能隐约看到黑色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像一群游弋的鱼。
姥姥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释然。“是记不清的事儿。”她轻声说,“人这一辈子,会攒下好多好多事儿,有的记牢了,就变成了这里的白,有的忘了,就沉到那边去了,变成黑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时候我总爱问姥姥,她年轻时候的事儿,她总说忘了,说人老了记性就像漏了的筛子,存不住东西。那时候我还不懂,总缠着她讲,现在看着那片黑色,突然觉得那些被遗忘的时光,或许并没有真的消失,只是换了个地方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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