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上的血花。
沉默在书房里蔓延,羊角灯的火苗忽明忽暗,将她耳后朱砂痣的影子投在墙上,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许久,她轻轻抽出被我握住的手,从袖中取出那对银质耳坠,红宝石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光:“大人还记得吗?十二岁那年在彭城,您从人牙子手中救下奴婢时,这耳坠就穿在奴婢耳上。”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刃划过冰面,“人牙子说,这是匈奴左贤王部的奴隶标记,凡戴此坠者,终生不得逃离。”
我忽然想起父亲曾说,阿宁是他在彭城郊外的乱葬岗发现的,当时她怀里抱着半块槐花饼,耳坠上的红宝石沾满血污。
原来那些血,不是她的,是她全家的——匈奴屠村时,她藏在枯井里,亲眼看着父母被狼头纹的刀砍杀,而如今,仇人正用同样的图腾,勾结诸侯谋夺汉家江山。
“大人怕奴婢是匈奴细作吗?”她忽然抬头,眼中没有恐惧,只有坦然,“若怕,便请杀了奴婢,以绝后患。”
说着,竟从袖中取出我送她的那支银簪,簪头的槐花雕纹在她掌心映出细碎的光。
我一把打掉她手中的簪子,银簪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胡言乱语!”
声音比预想中还要大,惊得窗外栖鸟振翅。
她望着我,忽然笑了,指尖抚过我昨夜替她新换的纱布:“奴婢就知道,大人不会信那些。
当年在彭城驿馆,您明知奴婢身上有匈奴标记,却还是把唯一的暖炉让给奴婢,自己冻得整夜咳嗽。”
夜色更深,她替我添了件夹衣,忽然指着案头的盐铁疏:“奴婢今日去了西市,听见商人们议论,说吴王的盐船下月要走胶州湾。”
她的指尖划过帛画上的海岸线,“那里暗礁密布,却有匈奴的商船接应——周将军的细柳营,该在琅琊湾设伏。”
我怔住,这是《水经注》里才有的记载,她一个侍女,如何知晓?见我疑惑,她低头绞着裙角:“其实……奴婢偷偷看过大人的藏书,还有周将军送的《沿海布防图》。”
顿了顿,又补了句,“奴婢想帮大人,不想再像前世那样,只能眼睁睁看着您赴死。”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知道我重生,知道前世的结局,却一直默默揣着这份秘密,用笨拙的方式学习兵法、调配药散、联络暗桩。
她后背的鞭伤,不是练袖箭所致,而是潜入袁盎府时被猎犬咬伤的;她指尖的薄茧,不是绣花磨出的,而是练习弩机时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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