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潜器“信天翁”号如同被冻结在巨大琥珀中的昆虫,悬浮在浩瀚能量矩阵边缘翻腾的光雾里。艇内死寂如墓,唯有氧气储备告罄的刺耳蜂鸣切割着凝固的空气。每一次微弱的警报闪烁,都像死神冰冷的指尖在敲打舱壁。瓦西里靠在主控台冰冷的边缘,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叶灼烧的痛楚,视线因失血和缺氧而模糊。科瓦廖夫瘫坐在破裂的维生舱旁,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舱壁内缓慢蠕动的暗红晶体,那晶体如同活着的毒疮,正贪婪地汲取着某种无形的养分,在惨绿应急灯光下反射着不祥的微光。
诺拉躺在血泊中,眉心的裂口仍在渗出粘稠的暗红液体,如同永不愈合的伤口。生命体征读数在临界线上微弱地起伏,每一次波动都牵动着紧绷的神经。维生舱内,陈岩的身体如同被抽空灵魂的皮囊,浸泡在浑浊的液体里,空洞的瞳孔倒映着艇顶摇曳的绿光。但瓦西里知道,那沉寂只是表象。污染源如同蛰伏在冻土下的毒蛇,随时可能因任何刺激而苏醒反扑。
“信号……又出现了……”科瓦廖夫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指着主控台角落一个闪烁的、布满噪点的接收窗口。屏幕上,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点阵信号如同风中残烛,在混乱的背景噪波中顽强地闪烁、跳跃。信号源的位置……正在……极其缓慢地……朝着……矩阵能量光雾的……更深处……移动!轨迹……并非直线……而是……一种……谨慎的、规避性的……折线……如同……某种生物……在躲避……掠食者!
“它在躲什么?”瓦西里强撑着精神,目光锐利如刀,穿透屏幕的噪点,试图锁定那幽灵般的信号源。信号的结构……极其古怪……它并非纯粹的电磁波或能量脉冲,更像是一种……高度压缩、加密的……信息包……其核心编码规则……带着一种……刻意模仿……却又……力不从心的……笨拙感……模仿的对象……正是……矩阵核心那0.0017赫兹的……基础脉冲频率!就像一个拙劣的学生,在临摹大师的笔迹。
“模仿者……”瓦西里低声咀嚼着诺拉意识碎片中锚点信息留下的那个冰冷词汇。外面的东西……在模仿矩阵的心跳?目的是什么?隐藏自身?还是……试图……沟通?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空间涟漪……毫无征兆地……扫过……深潜器!不是能量冲击,更像是……平静水面……被投入……一颗……微小……石子……产生的……细微……波纹!艇身……没有任何……物理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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