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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床的墙边阴影里,裴旻靠墙站立。高大挺拔的身躯依旧像尊沉默的石碑。
覆盖着半张脸孔的下巴绷得像块冷硬山岩。破毡袍下,右肩毒伤处的布料边缘,隐约可见一丝浓得化不开、散发腥甜铁锈气息的墨色侵染。
他左臂环抱胸前,右臂却微不可查地、极其隐蔽地用前臂抵住冰冷潮湿的石墙墙面,指尖用力,像是在抵抗着筋骨深处蔓延的撕裂与严寒。
帽檐投下的暗影里,异域深邃的眉眼深陷。他如同舔舐深创、依旧警觉的凶悍雪豹。
密室最深暗的墙角,宇文夜无声伫立在巨大沉重的黑木古棺旁,仿佛与空间融为一体。
身裹宽大污秽的玄黑袍子,兜帽将面孔遮得严严实实,像块浸透万载寒气的幽影。那棺木也散发着更深沉的枯寂寒意。
细看之下,他那枯瘦身形似乎更单薄了几分。宽大袍袖一角,边缘被撕裂了几缕细微豁口。
他身上那股非人的、仿佛连接黄泉深渊的冰冷气息并未减少,却奇异地变得沉凝内敛了几分,如同狂澜退去后的深水静流。
他静立在那里,仿佛亘古如此,又像在守护某种跨越岁月的约定,无声等待终结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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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 喉咙火辣辣的刺痛。这个字像火星点燃了干柴,从杜子鸣干涩撕裂的喉管挤出。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燃烧灵魂的急切与决绝。
他猛地挣扎想撑起身体。每一次肌肉牵动都引发左肩钻心剧痛,冷汗浸透后背麻布,眼前阵阵发黑。但唯有燃烧的火焰占据心神——宇文宁最后烙在他灵魂深处的景象:洛河船帆,妇人裙裾,孩童风车,墙角野花……
“画!纸……笔……!” 嘶哑急促的声音近乎兽吼。布满血丝的眼睛急切扫过昏暗室内,搜寻涂抹的载体。他甚至想滚下床撕那糊窗的废纸。
一直静立墙角的宇文夜动了。毫无征兆,毫无声息。如同幽影自身后飘过水面。
枯瘦苍白的手指从玄黑袍袖中探出,托着两样东西:厚厚一卷温润细腻的玉版宣纸;压在上面的一方黑沉如铁、光泽内敛、顶端刻着模糊古徽州印记、墨香沉敛入骨的松烟墨锭。
旁边,并排放着三支青檀木管套着、白毫似雪、紫毫聚拢锋芒似露的崭新湖笔。
没有丝毫言语。他递到杜子鸣挣扎抬起的手臂旁。动作稳定、平直、理所当然。仿佛这承载宇文宁残愿的工具,早已注定在此刻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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