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块灰白阴寒之物紧攥掌心,沉尸腥腐混杂铁锈死气蒸腾而起,如同无形小蛇钻入鼻腔,盘踞肺腑,冻得血脉凝滞。
盐业小吏的窄逼隔间里咸苦与腐朽弥漫,谢三爷佝偻的身影在昏暗中凝成一道沉默剪影。
脚下的三花猫早逃到院外,隔着薄门板发出细弱却持续的惊悸呜咽,似被院中这三块怨戾根源隔空灼伤魂魄。
谢三爷浑浊眼底的寒芒在冰冷银锭倒映下锐利如刀。
他猛地合掌,枯瘦指节暴凸,筋络如黑蛇盘踞,死死攥紧不祥之物!冰寒刺骨的痛楚与粗茧上传来的沉坠硬棱激烈交锋。
他翻起另一只脏污袖管,毫不犹豫将三块寒银残片缠裹塞入袖管深处,层层粗布包裹,如同封印。
做完这一切,他不再看这腌臜小室一眼,也未理墙角筛糠的寡妇,一把拽开吱呀破门,一头扎进院外凄迷雨帘。
油污蓑衣后摆被江风猛地掀起,泼喇作响,露出沾满黄泥草屑的裤腿。墙角水洼里缩着的三花猫“喵呜”一声嘶叫,狼狈蹿至跟前,湿透脊背绷着僵硬弧线,碧瞳中恐惧未消,紧追主人脚步。
灰白雨幕无边。蓉城街巷在湿寒中扭曲变形。谢三爷脚步却不再拖沓。他仿佛踏上悬于深渊的窄桥,每一步都沉重坚实。
沾满泥泞的破草鞋踏进积水坑洼,踩碎倒映的阴霾天空,溅起浑浊泥汤。目标只有一个——彭山江口!那条传言沉了金银船、埋了滔天血债的大江峡口!
水路最快,也最凶险。
浑浊锦江水裹挟两岸呜咽奔流。草市口破败小码头,谢三爷寻了一条朽得快散架的老舢板。
艄公眼神浑浊,腰背佝偻如老虾,裹着油光蓑衣,脸上刻满江风与愁苦深沟。船钱塞过,对方没问去处,亦无力言语。朽烂船板缝隙渗着冰冷河水。
船行死气沉沉江心,浪头不大,却带着股沉滞吸力,直欲将人拖入深渊。两岸湿漉漉的黑色柳影如同无尽招魂幡,风雨中摇曳无声。
三花猫蜷缩船艄角落,炸着毛,对着湍急江心某处无声哈气,喉咙滚动“呜噜噜”威胁,碧绿瞳孔紧盯水下翻涌漩涡。
行至彭山地界,江面陡然收紧!两岸山崖如巨斧劈开,裸露出狰狞铁青的肌理。
峭壁垂挂狰狞枯藤怪树。水声不再是呜咽,而是如同无数水鬼在狭窄甬道嘶吼咆哮的闷雷滚动,风声贴着湿滑崖壁呼啸,如同厉鬼尖啸。朽舢板在奔涌浊流中如风中枯叶,剧烈颠簸!船底木筋“吱呀”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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