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啪!”
烟锅头敲在桌面干裂疤节上,发出一声略响的震音。敲击的手指猛地一滞。眉骨下,那两颗浑浊眼珠深处,似乎有极细微的光点艰难转动,如同锈蚀百年的磨盘被撬动。
就在这时——
一阵模糊呜咽混着拍打声,被江风裹挟着,湿漉漉从窗外檐下飘了上来。
“噗叽……噗叽……嘿嘿……”
“啵啵……啵……”
声音古怪,细软痴傻带着粘腻,像喉咙糊着鼻涕泥巴。隐约有水声和泥巴搅拌的粘稠。
谢三爷浊眼皮微抬,眼光还死焊在桌板裂口上,像那才是世间唯一的理。卡黑垢的烂茧指在冰铜蔫杆杆上磨两下,喉管“咕噜”低滚,如枯井底吹过丝漏风。
楼下憨傻呜咽歇歇,换了调调。声气还含砣,却带起股怪吊吊的絮叨节拍:
“……水打…漩漩眼……哎……”
“……浪…打浪花……啪叽……”
“……沉……船船……金哩……银哩……沉……江底底喽……”
“……白……白龙……老……老爷……守……守着它……”
“……嘿嘿嘿……守着它……饿肚……肠喽……”
哼唧越哼越偏调,呜呜咽咽,像脑壳遭泥巴浆糊住的憨儿蹲稀汤汤里,对烂泥巴凼凼自嗨自唱个他自家都扯不清的鬼梦魇。
茶馆二楼闷成水棺材。风声水声是唯一憋人死气的底音。谢三爷还像尊遭时光甩角的烂泥菩萨。
“……饿…饿肠喽……要…要…要……填……填……肚肠……”
憨傻哼唱陡糊作一滩,字脚打绞,像憨憨脑浆子头那沱馊泥浆浆猛然拱翻了!
陡然!
就在那憨憨魇语最烂泥糊调、几遭湿沉风声呑球的一刹——
楼下那憨傻糊泥喉咙陡拔尖,拔到顶破天。尖利扭摆得不像人嗓的嘶叫炸洞,那声音带股邪门的透亮加刮骨剜心的狠劲,像冰锥戳烂浓雾,清死死撕开茶馆二楼闷屁的死气。
“……七个,七个活——魂,填肚——肠喽——!!!”
叫喊扯破短锐扎耳,灌满憨娃子无知的血腥歹毒,像奶腥爪子狠抠进烂生蛆的沤肉。
“哐啷——!!”一声碎耳膜的爆响!
谢三爷手中紧握的黄铜旱烟杆失魂般砸落面前裂纹遍布的破木桌,沉重烟锅如铁锚撞朽船板,震得冰凉黄褐茶水泼溅如受惊水蛇,刺骨冰凉泼在他布满裂纹老茧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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