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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个如同被厄运诅咒的家,像一块巨大而冰冷的磁石,牢牢吸附着她,榨取着她每一丝力气。就在她刚把惊魂未定的念恩哄得稍微平静一点,口袋里急促的手机铃声像催命符一样炸响。是阳阳的班主任。电话那头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尖锐,如同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陈岚的耳膜:“陈岚妈妈!你到底能不能管管你儿子?!上课走神叫都叫不醒!作业连续三天一个字没动!今天居然在课堂上顶撞物理老师,把老师气走了!刚才课间又跟同学打架,把人家的眼镜都打碎了!你再不来学校好好处理,阳阳这孩子就真的彻底毁了!我们学校管不了这样的学生!” 班主任的语气从开始的焦急,到后来的愤怒,最后几乎变成了冰冷的质问和威胁。
陈岚握着手机,听筒紧紧贴在耳边,指尖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电话那头是儿子失控滑坡的学业和行为,是老师毫不留情的指责和最后通牒;眼前,是门上擦不净的、如同诅咒般的猩红,是弟弟强忍痛楚的沉默侧影,是母亲惊魂未定、浑浊失焦的眼神,是念恩紧紧抓住她衣角的小手传来的冰凉触感。巨大的无力感和被撕裂的剧痛像汹涌的海啸,瞬间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像一个被绑在十字架上的囚徒,身体正被两股相反方向的巨力狠狠撕扯,几乎能听到骨骼碎裂的声响。她对着电话那头,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卑微地、一遍遍地道歉:“对不起,李老师,真的对不起……我……我家里临时出了急事……我马上,我尽快,我一定尽快去学校!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再给阳阳一次机会……”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声音里那无法掩饰的颤抖和绝望。终于挂断电话,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后背重重撞在冰冷、布满油漆污点的墙壁上。冰冷的触感穿透薄薄的衣衫,直刺骨髓。她仰着头,看着天花板角落里结着的蛛网,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汹涌地冲出眼眶,无声地、大颗大颗地滑落,在下巴处汇聚、滴落,砸在沾着红漆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时间像裹了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靠着墙站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母亲不安地呻吟了一声,念恩怯生生地拉她的手,才将她从冰冷的绝望中稍稍拽回一丝神智。她用力抹了一把脸,擦掉脸上狼狈的泪痕,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小默,妈,念恩……我……我得先回城一趟,阳阳学校那边……有点急事。” 她甚至不敢看弟弟的眼睛,那里面深沉的疲惫和隐忍的痛楚会让她崩溃。她几乎是落荒而逃,逃离这个弥漫着绝望和油漆味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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