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丈夫暴怒的吼声,她发髻上的银钗斜斜坠落,砸在石板上发出"叮"的细响,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旁边跪着的周嬷嬷刚想开口说句"老爷息怒",就被柳氏淬了毒般的眼刀剜了回去——今早她去库房支月钱,管事妈妈捧着账本笑得意味深长,说老爷亲自下了令,柳氏院里的月例银子减半,连打赏小丫鬟的碎银子都得从体己里抠。柳氏想起自己今早气得把妆奁里的翡翠头面摔了一地,那些碎裂的翠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极了此刻她快要绷断的神经。
"锦璃,"苏宏业突然转头看她,目光扫过女儿素白襦裙上淡青色的缠枝莲纹——那是亡妻最喜欢的纹样,她曾亲手为女儿绣过同款的襁褓。他的眼神里没了往日朝堂上的威严冷漠,倒像是隔着十年光阴的薄雾,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女儿。她垂着的眼睫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素白的脸颊上没什么血色,却挺得笔直的脊梁像极了她母亲临盆前还在灯下抄书的模样。"你......怎么知道王家这些龌龊事的?"
苏锦璃早将说辞在舌尖滚了百遍。她适时垂下眼帘,长睫在眼睑下投出颤动的阴影,恰到好处地遮住了眸底一闪而过的冷光:"半月前在花园假山后,偶然听见厨房刘妈跟杂役说,王二郎在聚福楼把祖传的玉扳指抵了赌债,当票都被赌坊小厮拿去换了酒喝。"她刻意让声音带上一丝受惊小鹿般的怯意,指尖绞着裙带,将绣着缠枝莲的缎带都绞出了毛边,"后来又见继母频繁接王家的帖子,前儿个还把我屋里那只鎏金手炉赏给了王家的管事妈妈......就、就多留了个心眼。"说到"鎏金手炉"时,她的声音几不可闻,那是生母留给她唯一的暖具。
苏宏业看着女儿微微颤抖的肩头,突然想起亡妻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反复说着"阿业,看好锦璃,别让她像我......"。这些年他埋首案牍,以为后宅有柳氏打理便能高枕无忧,却不知嫡女被算计到要给赌徒抵债的地步。愧疚像潮水般漫过心堤,几乎将他溺毙。他猛地起身,袍角扫过砚台,墨汁溅在象牙镇纸上,晕开一片狼狈的黑:"刘成!备马!取我宰相府的名帖!去王伯爵府下帖子,就说——这门亲事成不了!"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像极了当年得知前线战败时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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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柳氏听得眼前发黑,扶着廊柱才没栽倒。她千算万算,算准了苏宏业对后宅疏于管理,算准了苏锦璃懦弱可欺,却没算到这丫头敢在及笄宴上掀桌子,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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