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一份送张居正私宅,一份在翰林院当众宣读。读罢,他脱下官袍,指着身上的绯色(红色,代指官服)笑道:“此身可弃,此理不可屈!”
消息传到江南,苏州玄妙观里的说书人编了新段子。说张居正在梦里被他父亲的魂魄质问:“吾儿做了辅相,却连守孝的本分都忘了?”张居正答:“儿非忘孝,乃忘家为国也。”那鬼魂冷笑:“国若需你不孝,这国还有何可保?”
翰林院检讨赵用贤也在奏折里说:“陛下留居正,若以其才,则古之伊尹、周公(皆为辅佐帝王的贤臣),未有不以孝闻者。若以其功,则居正之功,在法不在身,法可守,何需其人?”(《明史·赵用贤传》)他甚至跑到张居正府门前“长跪不起”,手里举着孔圣人的牌位,引得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张居正的门生艾穆、沈思孝联名上书,言辞更烈:“居正忘亲贪位,岂可再居高位?臣等宁死,不忍见纲常败坏!”(《明神宗实录》)这封奏折送到张居正案头时,他正在修改蓟州(j今河北蓟县)防务图。戚继光刚从蓟镇送来塘报(军事情报),说蒙古部落有异动,需增兵五千。他看着奏折上“忘亲贪位”四个字,突然抓起案上的砚台砸在地上,啪的一声,墨汁溅了满墙。
“好个‘宁死不忍’!”他低吼着,声音里却带着从未有过的疲惫,“传我命令,吴中行、赵用贤廷杖(在朝廷上受杖刑)六十,艾穆、沈思孝杖八十,全部充军!”
廷杖那日,锦衣卫按着四个大臣趴在午门外的砖地上,围观的官员不敢作声。行刑的校尉是冯保特意挑选的,下手格外重。吴中行被打至第三十板时,腿骨已经碎裂,他却还在大喊:“居正!你若有良知,当知今日之辱,是你我师生之羞!”
消息传到张居正府中,他正对着父亲的灵位焚香。香灰落在素色的孝服上,像点点雪痕。管家进来禀报:“老爷,吴大人他们……”
“知道了。”张居正打断他,拿起案上的《论语》,翻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那页,手指在字上反复摩挲。
夜里,他做了个梦。梦见父亲站在江陵老宅的梨树下,手里拿着他幼时读的《孝经》。“阿圭(张居正乳名),”父亲的声音很轻,“为父不怪你。只是这世上的路,一步错了,后面的脚印就都歪了。”他想抓住父亲的手,却只抓住一把飘落的梨花。
十月中旬,张居正“夺情”起复,穿素服办公,不参加吉庆典礼。上朝时,他站在文官队伍之首。有人故意在他面前诵读《礼记》里“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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