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县一中的梧桐树终于落下了最后一片黄叶,风卷着碎叶擦过教学楼的红砖墙,带着些凛冽的凉意钻进走廊。
满宝被风一刮,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蹲在课桌前将最后一本书塞进洗得发白的斜跨包里,麻花辫尾端的红头绳随着动作轻轻晃悠了一下,她绳头上系着着小铜铃因为这一动作,发出了些细碎的响声。
“满宝,郑老师那边……你真不去问问?”
陆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和少有的迟疑。
他刚从郑家小院回来,藏青色的卡其布褂子上还沾着路边的草屑,右肩处有块淡淡的汗渍,是帮郑业搬煤球时蹭上去的。
他这会儿站在窗边,目光落在那个正埋头收拾课本的少女身上。
满宝抬起头看了眼陆云,从桌肚里摸出半块边缘磨损的青花瓷片——这是她最近用来当书签的“宝贝”,指尖蹭过瓷片上模糊的缠枝莲纹。
满宝干净利落地将那瓷片塞进一个小布口袋,摇了摇头,辫梢扫在课桌上,发出“啪”的轻响:“不去啦,阿云哥哥。”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工农兵大学的名额那么紧俏,可要‘推荐’,郑老师最近门槛都被踩平了吧?咱们家里也没到那份上,何必去挤那独木桥?再等等呗,我觉得以后未必没有更敞亮的路子!”
“可是……”陆云眉头微蹙,他想说以他和满宝每次考试都霸榜的成绩,加上郑家在县城的关系,并非完全不可能争取一下。他深知“大学”两个字对他们这样的普通家庭子弟意味着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啦!”满宝打断他,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又没心没肺的笑容,顺手还非常自然地“拍”了一下他胳膊肘上沾的一点灰,动作快得陆云都没来得及反应,“我已经跟黑二叔联系好了,他说向阳镇西头李大爷家藏着半罐子铜钱,我过两天就要回向阳镇一趟。黑二叔那边路子熟,向阳镇周围的老房子也多,总能淘换到好东西。骑着我的‘二八大杠’,自由自在,多好!”
陆云被她那熟稔的“清理灰尘”动作弄得心头一悸,胳膊上被触到的地方像过电般麻了一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牙齿白得像新晒的棉絮,那句“父亲说可以托郑业叔叔活动一下”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陆云知道满宝一向有主意,甚至有些古灵精怪的想法,比如她那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收破烂”爱好。但他更知道,她认定的事,很难改变,再多说也无益。
只是她一个姑娘家,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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