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缠着红绳,绳头的铜钱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而她的脚边,摆着双沾满新土的千层底布鞋,鞋尖同样对着反方向。我突然想起张大爷临终前的胡话:“素兰在槐树洞等我,她说火柴用完了,要我带盒新的下去……”
后颈的凉意突然变成刺骨的冰,我听见身后传来“嗤啦”一声,像是有人在撕火柴盒。转身时,老太太不知何时站在五步外,手里攥着我掉落的火柴盒,铝制盒盖在她掌心发出变形的声响。“姑娘心善,”她慢慢逼近,蜡烛不知何时点燃了,火苗映着她青白的脸,“把火借给我,就是把魂儿分了半条给我。”
我转身就跑,石板路在脚下打滑。跑出十步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老槐树的树洞在月光下像只张开的嘴,老太太正把蜡烛塞进树洞里,火苗映出她袖口露出的手腕——那里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疤,正是当年她救落水儿童时被竹篱划的,而那个孩子,就是我。
记忆突然翻涌。六岁那年的雨夜,我在村口水塘边摔断了火柴盒,是李奶奶把我捞上来,自己却被暗流卷走。后来张大爷总在她忌日烧火柴盒,说她在底下怕黑。可此刻的李奶奶,分明该是五十岁的模样,为何像极了十年前入土时的苍老?
脚步声在身后消失了。我在山神庙前歇脚,掏出手机想给家里打电话,屏幕却映出身后的景象——李奶奶站在庙檐下,蓝布衫滴着水,手里的蜡烛不知何时换成了纸灯笼,灯笼上写着“引魂”二字,火苗在风里凝成血红色。
“小穗长大了。”她的声音不再沙哑,带着我熟悉的、当年救我时的温和,“那年你掉进水里,攥着半盒火柴不松手,后来我托梦给你爹,让他在你值夜班时备着火柴,怕你走夜路怕黑。”她抬起手,手腕的红绳滑落到肘弯,露出内侧的胎记——和我后颈的朱砂痣一模一样。
庙前的石狮子在这时“当啷”响了声,我看见李奶奶的脚慢慢悬空,蓝布衫下露出的小腿透明如纸,脚踝处缠着的,正是当年救我时被水草割断的红绳。她身后的老槐树突然传来“咔嚓”声,树洞方向飘来点点火光,像是有人在里面摆了一圈火柴。
“该回去了。”李奶奶的声音越来越远,纸灯笼的光却越来越近,“记住,走夜路别回头,火柴要留给真正需要的人。”当灯笼光笼罩住我时,我看见她手腕的红绳突然断开,铜钱“叮”地落在石板路上,滚进了老槐树的树洞里。
晨光漫进村口时,我在老槐树洞前停下。洞里的照片不知何时换成了新的,李奶奶穿着蓝布衫,怀里抱着六岁的我,旁边摆着个崭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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