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第二日时方寅正,天色未明,贺府二房所在的院落便已人影绰绰。
贺老夫人卧室内,博山炉内的沉水香袅袅腾起,如烟似雾,绕着紫檀雕花拔步床的流苏轻旋,透过妆花绡帐子漫将开来。
三四女使屏声静气,皆着藕荷色比甲,轻手轻脚地掀开锦帐,又悄无声息地搬来九曲软藤绣墩,伺候贺老夫人起身。
老夫人早已醒转,正倚着秋香色软枕,指尖轻叩着床头柜上的雕瓷白玉茶盏。
春华便柔声细语道:“老太太该起了,今日是进宫谢恩的好日子,可不能误了吉时。”
贺老夫人前些年因贺景嫣封为婕妤时,二老爷晋了官,所以她也被封了个六品的诰命。
老夫人扶着春华的手坐起,此刻她身披藕荷色缂丝锦缎中衣,领口滚着银线缠枝莲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女使们扶着她在雕花梨木梳妆台前坐下,菱花镜中映出一张保养得宜的面庞,虽已花甲之年,鬓角已染霜华,然面色红润,一双眸子却精光四射,眼角眉梢似笑非笑,透着几分历经世事的精明,又藏着些许得偿所愿的得意。
“想当年嫣姐儿封了婕妤,老二也跟着晋了官,我这六品诰命才算实实在在落了地。”
等焚香沐浴后,贺老夫人由着女使为她梳理银丝。
她伸手轻抚鬓边珍珠花钿,嘴角噙着三分得意,七分矜夸,慢声笑道,语气慢悠悠的,虽刻意压着,却仍有一丝炫耀之意如茶香般漫出。
说话间,女使们已将诰命夫人的头冠取来。待水汽氤氲散去,春华持了象牙梳,为她梳理头发。
贺老夫人对着镜子,见秋实取来诰命头冠,便微微颔首,任其将头发梳起诰命夫人才梳着的山松特髻,髻上簪着三株点翠松叶簪,松叶栩栩如生,翠色欲滴,每株簪头皆嵌着米粒大的米珠。
四支银镀金口衔珠结练鹊钗斜插鬓边两两相对,鬓边缀着四朵小珠翠花,颤巍巍如带露海棠,后鬓戴了一只翠梭球,两对点翠练鹊簪斜插鬓里,更用四把喜鹊点翠梳篦进发丝。
头冠之上,一对银云头连三钗如天边云霞,珠缘翠帘梳在后头轻轻晃动,末了以两支银簪固定,整个发髻便如层峦叠嶂般稳重,端的是珠光宝气和诰命夫人的气派。
再看身上衣裳,是绫罗绣云霞练雀纹霞帔大袖衫,衣领处悬一枚钑花银坠子,镯钏皆用素银,按制不得饰金。下着襕绣缠枝花纹长裙,腰间系一条绿绣云霞练鹊纹看带。
她抚着珠翠,对着菱花镜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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