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坡。死寂。
惨白的月光像一层冰冷的裹尸布,覆盖着这片被灾难反复蹂躏的土地。低矮的窑洞如同沉默的墓碑,黑洞洞的门窗像被挖掉眼睛的骷髅。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糊和一种更深沉的、如同万人冢深处渗出的腐朽气息。没有虫鸣,没有风声,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凝固的寂静。
陈北河瘫坐在春花家那扇熟悉的、低矮的黄土窑洞门前。冰冷的泥地透过单薄的裤子,将寒意刺入骨髓,却远不及他心中那冻结一切的绝望。
他的右手,死死攥着。
攥着的,是春花的手。
一只冰冷、纤细、沾满泥污和凝固血痂的断手。手腕处是撕裂的、参差不齐的伤口,覆盖着一层散发着微弱幽蓝光芒的薄冰。断口没有流血,只有一种死寂的平滑。那几根纤细的手指,还保持着最后时刻挣扎、想要抓住什么的姿势,此刻却僵硬地蜷曲在陈北河沾满污秽的手掌里,冰凉得像一块来自冰川深处的石头。
春花的断手。
他把她弄丢了。不,是没能把她带回来。只带回了这一截残肢。从那个崩溃的方言黑洞里,他只扯出了这点属于她的碎片。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喉咙深处挤出,陈北河猛地弓起身体,像一头濒死的野兽般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后背撕裂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但这痛楚比起心中那巨大的空洞,微不足道。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望着眼前那扇紧闭的窑洞木门。褪色的窗花剪纸在月光下如同凝固的血痕。这里是她的家。是故事开始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扇门,和门外攥着一只断手的他。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地淹没着他。放弃吧。躺下去。和这片死寂的土地一起腐烂。让一切结束……
就在这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心脏的瞬间——
他攥着的、春花的那只断手,毫无征兆地——搏动了一下!
极其轻微!如同沉睡的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
但陈北河清晰地感觉到了!那冰冷的、覆盖着幽蓝冰晶的断腕深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震颤!
咚!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沉重!贪婪!带着一种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生命韵律!
咚!咚!咚!
这搏动……不是来自断手本身!它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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