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的哭声,还有他娘拄着拐杖喊“石头,回家吃饭”的调子。“它怕的,和你当年怕的一样。”徒孙指着谷顶,那里的回声正把两种哭声缠在一起,“你听,连害怕都是一个调子。”
老马的弓弦“啪”地松了。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慢,渐渐和幼崽的呜咽合上了拍,像当年娘抱着他时,两人的心跳贴在一起。“我娘说过,听见一样的哭声,就该把它当自家娃。”老马放下弓箭,蹲下身解开陷阱,幼崽舔了舔他的手背,谷里突然飘来段轻快的笛音,是双声笛的调子。
药农们曾恨戾兽啃了药圃的幼苗,在谷边竖了块警示牌,上面写满斥责的话:“畜生!再敢来,打断你们的腿!”可每次风吹过牌面,那些字的声音都会被谷石扭成戾兽的哀鸣,听得人心里发堵。
苏玉瑾的徒孙觉得奇怪,带着锄头在圃里挖了挖,竟在幼苗底下挖出堆细小的兽骨——是去年冬天冻死的戾兽幼崽。“它们是来祭拜的,啃草是想把骨头上的土蹭掉。”徒孙把兽骨收进陶罐,埋在老槐树下,药农们摘下警示牌,往地里撒了把六和草籽。谷里立刻飘来段轻快的声纹,像草叶在鼓掌,戾兽们再也没啃过幼苗,只是在陶罐边留下些野果,像在道谢。
有个游方道士路过,见谷里的石头能发出各种声响,就说这是“辟邪石”,想凿块回去卖给富贵人家。沈墨书的徒孙没拦他,只带他进谷,让他对着响石喊“利”字。
喊声刚落,谷里就传来无数尖利的回声——有被贩卖的兽群在笼子里的哀嚎,有被砍伐的古树断裂的呻吟,还有五十年前战气卫护石时,被凿子划破手的怒吼。道士吓得瘫坐在地,回声突然变柔,飘来姜暖的声音:“谷里的声,是万物的债,你要拿它换钱,就得扛着这些债走。”
后来道士留在谷里当守石人,每天用布擦拭响石上的孔洞。有人问他图啥,他指着风里的声纹:“你听,现在谷里的声,比我听过的任何经咒都干净。”
今年春分,黑风渊的戾兽群又躁动起来,对着归墟的方向低吼,声音像闷雷滚过荒原。萧战带着狼王进回声谷,狼王对着谷顶长嚎,回声撞回来时,竟混着五千年前姜暖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边:“我知道你们饿了,归墟的药圃分你们半亩,种上耐寒的稞麦,等收了粮,我们一起酿果酒。”
戾兽群的低吼渐渐变缓,有几头母兽甚至朝着谷里的方向轻吟,谷风把它们的声纹送回来,像在说“好”。第二天,黑风渊的山口竟多了堆新鲜的兽皮,是戾兽们送来的谢礼,上面还沾着六和草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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