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渊已经把账本塞进怀里,指尖触到夹层里硬硬的东西——竟是块碎瓷片,边缘还沾着盐引上特有的松烟水印。
他撞开后窗时,檐角铜铃正发出第四声颤音。雨丝里混着马蹄声,谭宗浚的怒吼从身后追来:“你可知这账本里记着谁的名字?!”
青石板上的水洼映出个模糊的影子,苏文渊摸了摸怀里的账本,封皮内侧的墨迹在潮汽里渐渐显形。那不是常老三的笔迹,倒像极了父亲临终前攥在手里的那半张当票。
雨越下越大,把钟楼街的煤烟冲得干干净净。苏文渊拐进协同庆的后巷,想起常老三的坟头去年被人掘开时,盗墓贼从棺材里摸出的,正是这样一本蓝布账册。当时官衙的灯火彻夜亮着,胡老板的供词里,总绕不开二十年前那个雨夜——有人看见常老三抱着个锡罐,踉跄着钻进了土地庙。
他在密道入口处停住脚,账本的线装处突然松脱,掉出片晒干的艾草。这东西他太熟悉了,父亲书房的砚台下,总压着这么几片。而去年在杀虎口发现的尸身,怀兜里也揣着同样的艾草,只是已经发黑发脆。
“苏东家留步。”巷口传来脚步声,胡掌柜举着油纸伞的影子在墙上游动,“常三爷死前说,这账本得交给……”话音突然断在风里,苏文渊转身时,只看见胡掌柜捂着脖子倒下去,血从指缝里涌出来,在石板上漫开,像极了账本里那抹晕开的朱砂。
镖师的刀风从头顶扫过时,苏文渊已经滚进了密道。黑暗里,账本的纸页被风掀起,哗啦啦响得像二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书房里翻卷的盐引。他摸着墙壁往前走,指尖触到块松动的砖——这里藏着的,该是常老三记在最后一页的秘密:那个在圣母殿壁画前,用黑布遮着脸的人,左手虎口有颗痣。
密道尽头透出微光时,苏文渊听见了熟悉的钟声。太原城的晨钟正敲到第五下,他掏出账本,借着光看清了最后一行字:“光绪元年冬,谭宗浚与蒙古王府交易,盐引藏于晋祠佛像后……”
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夹杂着蒙古话的呼喝。苏文渊把账本塞进砖缝,摸出那枚羊脂玉碎片——这是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就像父亲的拐杖里藏着的那半张地图,指向的从来不是宝藏。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他站在晋祠的圣母殿前,壁画上的飞天正对着他微笑。昨夜藏账本的砖缝里,现在插着支箭,箭羽上沾着的,是黑风口特有的红土。苏文渊忽然明白,常老三的账本从来不是用来记盈亏的,那些看似杂乱的数字,连起来正是杀虎口尸身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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