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府的午睡时辰,鎏金铜漏在暖阁角落滴答作响,将午后的静谧切割成碎银般的时光。新来的奶娘张嬷嬷趴在雕花软榻上打盹,稀疏的发丝如褪色的麻线散在月白枕头上,几缕灰发在鬓角微颤,随着她均匀的鼾声轻轻晃动。坑坑踮着脚尖溜进门,藕节似的手臂攥着一根猩红绸绳,小胖脸上沟壑纵横的笑意与沈微婉如出一辙,眼尾上挑的弧度活脱脱是个缩小版的"坑人专家"。
"春桃姐姐,"他扯了扯侍女湖蓝色的裙摆,指节上还沾着未擦净的泥巴,"你瞧嬷嬷的头发,像不像后院晾晒的拖把?"
春桃低头憋笑,绢子掩着嘴肩头乱颤:"小殿下小声些,嬷嬷醒了要拿笤帚疙瘩打人的。"话音未落,坑坑已像只灵活的小兽爬到榻边,红绸绳在他手中上下翻飞,三两下就将张嬷嬷的发丝缠成一束,又从袖袋里掏出团湿漉漉的泥巴,啪地按在发束顶端。
"嘻嘻,拖把!"坑坑拍着肉手大笑,泥巴溅在软榻流苏上,惊起几只蛰伏的尘螨在光柱里狂舞。
张嬷嬷被额角的痒意惊醒,粗糙的手掌往头上一摸,触感黏腻湿冷,分明是缠成乱麻的发丝上糊着泥巴。她猛地坐起,满头青丝纠结着红绸绳与泥块,在镜中映出个歪歪扭扭的拖把造型,泥水滴答落在锦被上,晕开深色的斑点。"天杀的小祖宗!"她跳下床榻,木屐拍打着青砖追向坑坑,发髻上的泥巴块如流星般簌簌掉落。
坑坑笑得跌跌撞撞,躲到门槛边的沈微婉身后,小胖手紧紧攥着她的裙摆:"娘!奶娘变成拖把精啦!"
沈微婉刚从花园回来,鬓边还沾着片枫叶,见状笑得直拍大腿,护甲敲在门框上叮咚作响:"哎哟喂,这发型是哪个巧手匠人做的?赶明儿让他也给我梳一个。"她伸手戳了戳泥块,又捻起一缕发丝,"就是泥点子少了点,昨儿花园新翻的黑土才够劲儿,能糊出牡丹花的造型。"
张嬷嬷气得嘴唇发紫,指着坑坑的手直抖:"夫人!您可不能再惯着小殿下了!再这样下去,老奴的头发都要被他编成扫帚了!"
"编扫帚?"沈微婉挑眉,玉簪子在鬓边晃出细碎银光,"我看这拖把就挺好使,后院厕所正该打扫了,嬷嬷就当积德行善,用这把'天然拖把'清清粪坑如何?"
张嬷嬷踉跄半步,险些栽倒:"夫人!老奴是伺候小殿下的奶娘,不是扫厕所的杂役!"
"哦?"沈微婉故作惊讶,转脸对春桃使眼色,"听见了吗?嬷嬷嫌弃咱王府的厕所配不上她这把'金贵拖把'。去,把东跨院的拖把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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