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一个含沙射影地抱怨,一个不动声色地套问底细,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
正说着,宝玉回来了。宝钗见状,便起身告辞。宝玉纳闷,问袭人:“怎么宝姐姐和你说的这么热闹,见我进来就跑了?”
袭人端坐着,面沉似水,眼皮都不抬一下。
宝玉再问:“到底怎么了?”
袭人这才冷笑一声:“你问我?我哪里知道你们的缘故!”那语气,倒像主子在呵斥不懂事的下人。
宝玉见她脸上气色与往日大不相同,赔笑道:“好端端的,怎么动了真气?”
“动气?”袭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哪里敢动气!只是从今儿起,二爷您别再进这屋子了!横竖有人伏侍你,再别来支使我。我这就去回老太太,仍旧伏侍她老人家去!”话音未落,竟身子一歪,直挺挺地在宝玉的炕上躺倒,还闭上了眼睛。
宝玉何曾见过这等阵仗?真真是“深为骇异”。一个丫头,竟敢如此拿大,在主子面前撂脸子、睡主子的炕!他忙上前推她、劝慰。袭人只管合着眼,纹丝不动,那气派,倒比贾母还足上三分,十足的“花大奶奶”架势。
宝玉哄了半天,无计可施,自己也只得悻悻躺下。袭人这才睁眼,点头冷笑:“你也别恼!从今往后,我只当个哑巴,再不劝你一声儿,如何?”
宝玉冤得跳起来:“我又怎么了?你何曾劝我?一进来就不理我,赌气睡下,这会子又说我恼?我何尝听见你劝我什么了?”
袭人斜睨着他:“你心里还不明白?还等我说呢!”那神情,俨然是正妻在质问偷腥的丈夫。身份?规矩?在她此刻的心气儿里,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对宝玉那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袭人的姨娘之路,似乎因王夫人的暗中提携而一片光明。这日,王夫人刚将袭人的份例提升,等同于姨娘,只是尚未明言。众人散去,宝钗本欲邀黛玉去藕香榭,黛玉辞了,她便独自一人,又“顺路”拐进了怡红院。
院中静悄悄的,连廊下的仙鹤都蜷在芭蕉叶下打盹。宝钗熟门熟路,悄无声息地径直走入宝玉卧房。只见宝玉在床上酣睡,袭人坐在床边矮凳上,一手执着蝇帚子轻轻赶着蚊子,一手正做着针线。
宝钗走近,悄声笑道:“你也过于小心了,这屋里哪还有蚊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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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吓了一跳,见是宝钗,忙放下手中活计起身:“姑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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